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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nguistics

ISSN Print:2707-2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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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江花月夜》汉诗英译的时空重构

The Temporal and Spatial Reconstruction in the English Translations of the Chinese Poem “The Moon Over the River on a Spring Night”

Linguistics / 2024,6(3): 167-187 / 2024-08-09 look537 look259
  • Authors: 赵悉
  • Information:
    华东理工大学,上海
  • Keywords:
    Temporal-spatial differences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The Moon Over the River on a Spring Night”; Phonetic prosody; Poetry translation
    英汉时空性差异; 《春江花月夜》; 语音韵律; 诗歌翻译
  • Abstract: This paper examines the differences between the original Chinese poem “The Moon Over the River on a Spring Night” and its English translations in terms of phonetic prosody, textual morphology, and grammatical attributes. English poetry emphasizes temporality and linear features, whereas Chinese poetry values spatiality and multidimensional characteristics. The results indicate that the temporal-spatial differences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languages involve national thinking patterns, supporting the claim that there are temporal-spatial differences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Additionally, due to the differing rhythms of English and Chinese languages and the distinct musicality and rhythm of poetic language, awareness of phonetic prosody is crucial in poetry translation. This study provides a reference for poetry translation and English-Chinese language comparison, contributing to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linguistic characteristics and cultural differences between English and Chinese poetry. 本文研究《春江花月夜》原诗及其英译在语音韵律、文字形态、语法属性三方面的差异。英诗强调时间性、线性特征,汉诗则重视空间性、多维特征,结果表明英汉语言时空性差异涉及民族思维,支持“英汉时空性差异论”。此外,由于英汉语言节奏不同,且诗歌语言具有明显的音乐性和节奏性,语音韵律意识在诗歌翻译中至关重要。该研究为诗歌翻译和英汉语言对比提供参考,有助于理解英汉诗歌的语言特点和文化差异。
  • DOI: https://doi.org/10.35534/lin.0603014
  • Cite: 赵悉.《春江花月夜》汉诗英译的时空重构[J].语言学,2024,6(3):167-187.


1 引言

王文斌提出的“英汉时空性差异论”(王文斌,2013a;2013b,2019)从时空维度切入,透过英汉语言诸多表象差异,深刻揭示了两者的本质性区别,即英语具有强时间性特质,而汉语则具有强空间性特质。现有研究已从词汇结构、句子结构、时体标记、篇章结构、学习者行为等多个方面对“英汉时空性差异论”这一假设进行了令人信服的论证,从时间性和空间性角度全面且系统地考察了英汉语的本质性差异,对语言对比研究、翻译、二语习得领域均具有重要的理论贡献和应用价值(高航,2020)。

目前,在“英汉时空性差异论”视野下,针对某种具体的文章体裁,尤其围绕英汉诗歌语言进行的对比研究较少。特别是以“英汉时空差异论”为视角进行诗歌翻译的个案研究,探究不同译本的语言差异折射出的来自不同文化译者的思维差异,是目前需要的。

2 研究现状

针对英汉语言的表征差异,诸多对比研究尝试从英汉民族的思维差异入手,探寻语言差异背后的民族性缘由。有研究表明,英汉民族的时空思维差异,可能是导致两种语言迥异差别的根本原因:王军(2020)认为,汉语的复合词、并列词语、流水句等语言现象均存在较为显著的时间性关系,从而得出汉语思维的时间性特质更为显著的结论;刘正光、徐皓琪(2019)在论述英语时空分立的基础上,提出了“汉语时空同态”的假设,并从量词、方位词、篇章结构层面得到验证;刘正光、李易(2020),刘正光等(2018),钟书能、侯雅璐(2021),孙崇飞、张辉(2021)则认为,汉英语都是“时空同态”,语际差异探究更能彰显特定语言的个性。在众多质性研究中,王丹、张积家(2021)创新性地运用实证方法探究英汉语言不同的时空特性及民族思维偏好,为英汉语言和民族思维特点的对比研究提供了有效证据。

王文斌提出的“英汉时空性差异论”(王文斌,2013a;2013b,2019)从时空维度切入,透过英汉语言诸多表象差异,深刻揭示了两者的本质性区别,即英语具有强时间性特质,而汉语则具有强空间性特质。现有研究已从词汇结构、句子结构、时体标记、篇章结构、学习者行为、语言和音乐与绘画之间的类比等多个方面对“英汉时空性差异论”这一假设进行了令人信服的论证,从时间性和空间性角度全面且系统地考察了英汉语的本质性差异。该观点目前已形成较为完整的体系,对语言对比研究、翻译、二语习得具有重要的理论贡献和应用价值(高航,2020)。

从“英汉时空性差异论”出发,以往研究已从汉英词源、文字、词汇、短语、句子、篇章等不同语言层面展开了较为系统的论证(何清强、王文斌,2015;王文斌、崔靓,2016;王文斌、刘庚,2020;王文斌、宋聚磊,2020),得出无论从构词、文字、句法抑或是篇章角度来看,汉语都具有块状性、离散型的特征,而英语则具有勾连性、延续性特征,反映了英汉两种语言不同的时空性特质。在翻译、写作及二语习得方面,已有研究多在英汉时空性思维差异论指导下,探讨汉语的块状性、离散性等强空间特质和英语延续性、勾连性等强时间特质差异影响下的汉英互译、加工范式等(赵轶哲、王文斌,2020;刘绍龙等,2021),尤其关于中国学习者倾向于产出英语“流水句”这一语言习得中的负迁移现象,王文斌、赵朝永(2017)指出,这源于英汉民族在思维深处的不同时空偏好。

诗歌作为民族文化的瑰宝、语言艺术的结晶,诗歌语言研究对于洞察语言本质性特征、探索语言基本规律、揭示民族思维方式具有重要意义。作为一种特殊的篇章结构,汉英诗歌韵文的时空性差异以及在翻译过程中的时空重构值得关注。目前,以“英汉时空性差异论”为视野,针对某种具体的文章体裁,尤其围绕英汉诗歌语言进行的对比研究较少。中英诗歌、韵文因语言差异体现出的不同时空性特质,很早即受到关注,研究者已从抽象与具象思维、形合与意合、客体意识与主体意识、名词型与动词型等多种角度进行了考量(连淑能,2010:73-89;潘文国,1997:336-356;刘丹青,2010等)。赵奎英(2005)指出,以空间化见长的中国古典诗歌,更宜于发挥“画”的审美功能,以时间流取胜的西方诗歌则包含着更多适宜于“乐”的成分;中国古典诗歌的空间化并非只是由对语言完全任意的破坏才达到的“效果”,而是从空间化的汉语中自然生长起来的“精神”。她将中西诗歌语言中体现的差异归因为西方拼音语言的线性特征,而汉语则具有某种空间化倾向。钟书能、王雪乔(2020)通过研究汉语列锦诗句的认知建构机制,利用构式语法理论,分析了汉语列锦诗句中名词铺排拼缀的语言现象,为汉语的强空间性特质提供了认知语言学角度的证据。余毅、余小强(2022)基于英语时空分立与汉语时空同态的时空概念化理论,通过对咏史词《临江仙》及其英译本对比分析,探讨汉英时空概念化差异及对诗词汉译英的影响。豆涛、王文斌(2022)从语音韵律、文字构形、语法属性三个维度对比考察英汉诗歌语言的不同特征,进一步佐证了“英汉时空性差异论”的观点。

3 本研究理论框架

本研究采用“英汉时空性差异论”(王文斌,2013a,2013b,2019)为理论框架,从语音韵律、文字形态、语法属性三方面切入,选择古诗《春江花月夜》及其迄今全部五种英译版本(许渊冲、张庭琛、赵彦春、Charles Budd和W. J. B Fletcher译本),针对英汉诗歌语言的时空性差异进行对比研究,并提出以下几个问题:

(1)《春江花月夜》原诗及其英译在语音韵律、文字形态、语法属性方面表现出了哪些不同特征?

(2)通过分析《春江花月夜》原诗及其英译在上述三方面表现出的差异,英汉诗歌语言在时空性特质方面是否有不同的主导性倾向?

(3)两位英国汉学家与三位中国本土翻译家的《春江花月夜》英译在语音韵律、文字形态、语法属性方面表现出了哪些不同特征?

4 语音韵律

4.1 音节特征

汉语诗词的音节特征整体呈块状性、离散性。汉语音节前声后韵,结构单纯,整齐匀称(豆涛、王文斌,2022)。汉语音节结构中,元音占主导地位,不存在辅音群,故而比较简单,且音节内部联系紧密,浓缩力强,“仿佛一个共生板块,一团一团往外扔”(潘文国,1997);音节之间具备同样明显的离散力,孤立性强,进而更显得汉语诗歌灵活易诵,突出空间性特质。如: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

而英译《春江花月夜》中,英语诗歌音节特征的时间性特质十分明显。英语音节组合明显较汉语复杂,长短不一,参差不齐,轻重音节交替往复,具有勾连延续的时间性特征:

(1)Ah, many generations of his race/Have come and past into infinity/While she rode lightly in immensity.(Fletcher转引自吕叔湘,1980)

(2)And men and women, as the fleeting years/Are born into this world and pass away/And still the river flows, the moon shines fair/And will their courses surely run for ay.(Budd转引自许渊冲,1992)

(3)Ah, generations have come and past away/From year to year the moon look alike, old and new.(许渊冲,1992)

(4)Human beings, generation after generation without end/See the same river, the same moon.(张庭琛,1991)

(5)From older generations new ones grow/And find the moon this year just like that last.(赵彦春,2019)

4.2 节奏特征

汉语的节奏属于“音节定时”型(syllable-timed)或“音节计数”型(syllable-counting)。汉诗中,音节的数目决定诗歌节奏,一般以一个平仄组合,即两个音节作为节奏单位,形成了方便易诵的“音顿”模块:单音顿、双音顿、三音顿、四音顿,一般不超过五音顿(沈家煊、柯航,2014)。构成节奏单元的“音顿”块状离散,可根据松紧虚实灵活伸缩,具有空间性特质(沈家煊,2017)。《春江花月夜》作为一首七言古体诗,诗句平仄节奏当如此断为四顿: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而英语节奏属于“重音定时”型(stress-timing)。英诗的基本节奏单位为音步,一个音步通常含有两到三个音节,其中一个为重读音节,其余为轻读音节(许希明,2018)。单音节不能独立成步,需由一个重音和与其相邻的一两个轻音拼连才能形成音步,具有勾连延续特征。轻重音节的连绵交替,循环反复,使英诗的节奏始终处于话语序列的延续之中,犹如时间的流动,具有时间性特征。不同英译本的《春江花月夜》体现了这种轻重交替的延绵往复:

(1)

(Budd转引自许渊冲,1992)

(2)

(Fletcher转引自吕叔湘,1980)

4.3 音韵特征

在押韵方面,汉语为单音节语言,韵母丰富,又具四声音调,因此同音字较多,同韵字更是俯拾皆是。如赵元任《施氏食狮史》等奇文,全文近百字皆为同音字。汉诗强调押尾韵,以一元韵式为主,多元韵式为辅,隔行用韵,全诗几乎能够一韵到底,不得随意换韵,更不能出韵(许希明,2018)。

《春江花月夜》作为一首七言乐府歌行,韵脚处理在古诗中相对自由,押韵格式大致为平韵与仄韵交替,四句一换韵。全诗共三十六句,一结四句三韵,一结四句一换韵,九结共换九韵。如开头八句,在音韵单位上分为两结: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平”“生”“明”三字押一致的平声韵,“甸”“霰”“见”三字为仄声韵。后续七结诗句随主题移步变换韵体,但四句内部始终严格押韵。汉诗的一元韵式充分体现了重叠之美,将离散的相同韵脚前后铺排,重复叠加,空间上整齐匀称,通过语音的恒定重复引发空间联想,生发聚合、整体之美感。

较之韵脚整齐的汉诗,英诗的韵脚更为丰富多变,除常见的尾韵之外,另有头韵和内韵之分。尾韵内部形式仍然多样,最常见的是单韵(单音节押韵),还有双韵和三重韵之分(许希明,2018)。究其原因,在于英语单词同音现象罕见,语音变化明显。利用英语中兼有单音节词和多音节词的语音优势和编码手段,英诗常换用不同韵脚,音韵形式错综多变,多元韵式在诗内的切换充分彰显了变化之美,绵延婉转,体现了勾连延续的强时间性特质。以Budd译本为例:

In Spring the flooded river meets the tide a

Which from the ocean surges to the land; b

The moon across the rolling water shines a

From wave to wave to reach the distant strand. b

And when the heaving sea and river meet c

The latter turns and floods the fragrant fields; d

While in the moons pale light as shimmering sleet c

Alike seem sandy shores and wooded wealds. d

(Budd转引自许渊冲,1992)

以上两节《春江花月夜》起始八句译文为标准的abab/cdcd交叉韵式,诗歌结构犹如不间断的韵链,一韵套一韵。“Floods the fragrant fields”“shimmering sleet”“sandy shores”“wooded wealds”皆运用头韵,更将英诗中变换丰富的韵脚特征体现得淋漓尽致。桂灿昆(1978)认为,英语接近“连奏音”(glissando),犹如小提琴的滑音,连续出现的音圆滑而无间断;汉语接近“断奏音”(staccato),犹如钢琴的跳动音,连续发出的各个音之间有间断;前者给人以较多的“流”感,倾向于时间性表征,后者则给人以较多的“静”感,睽重于空间化表达。

5 文字形态

英汉迥异的文字形态,深深影响了中英诗歌的诗体形式,在诗行建构方面表现出明显差异。

众所周知,象形文字注重描摹事物的具体形状、位置关系,偏重事物的空间属性,故而字符数量巨大,且形态复杂(王文斌,2019)。汉字是典型的以形表意的象形文字,构形具有立体多维的空间性特征。汉字中合体字占多数,能够凭借已有的汉字符号合成多级符号,如“口、吕、品、回”,形成上下、左右、内外构形,可并置、堆叠、拆合、包孕,具有明显的空间图画结构特征(豆涛、王文斌,2022)。阅读汉诗《春江花月夜》,仅诗歌题目“春江花月夜”五字,就勾勒出一幅月临春江、花雾弥散的月夜景象。整体诗歌形态为七言,字块整齐,诗行工整,读来字字如画,给人以强烈的空间视觉感受:“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

英语属于印欧语系,在印欧语系里,名词肇端于动词这一观念由来已久。原始印欧语将动词词根视为语言文字的基础,认为世界诸事物的本源在于行为、动作或变化,动是内因,而静则是其外在表现,即“动是事物的根本特性”(王文斌,2013a)。与运用大量字符描摹万象、以名物为中心的象形文字系统相比,印欧语系名词多派生于动词,动词是绝大多数名词的派生源头。英语等印欧语采用的字母文字字符数量极少,原因即在于其强调描述行为与动作,将动词词根视为语言构词的根基,偏重事物的时间规定性(王文斌,2019)。强时间性思维投射至文字形态方面,英语作为拼音文字,一维线性、时间性特征明显,通过字母的拼连组合记录语音、表达词义,体现出严格的从左向右、一维线性的时间性特征,几乎不存在可逆性。

与中国古典诗歌相比,英语诗歌中,英文字母构成的诗行难以达到整齐的空间视觉效果,字母线性排列,单词长短不一,诗行参差不齐。英语诗体形式极度依赖节奏、韵律,由轻重音节组成音步,音步中轻重音节的错落形成多变的抑扬、扬抑格等。强时间性带来的连绵延续的“音乐”特征,使得英语诗歌为追求节奏、音韵,常使一个完整的意群从上行延续至下行,甚至连跨数行,出现“跨行连续”的现象(enjambment)。下面以“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的不同版本的译文为例:

(1)In yonder boat some traveler sails to-night

Beneath the moon which links his thoughts with home.

(Budd转引自许渊冲,1992)

(2)But message-bearing swans cant fly out of moonlight,

Nor letter-sending fish can leap out of their place.(许渊冲,1992)

(3)Or send a message by the fish that leaping from the water plunges to

The depth or the wild goose that soaring high into the sky remains within the brightness.(张庭琛,1991)

以上英诗译文皆体现了跨行连续的现象,每行长短不一,视觉空间感不强,体现了英语表音文字勾连延续的时间性特征。反观其汉诗原文,七言两行,工整匀称。赵奎英(2005)指出,由单音的方块字构成的中国诗,由于缺乏内部语音屈折,一字一音,句型规则,顿挫固定,且句意完整,往往具有一种英语诗无法比拟的“整齐性”,这是由方块字的空间架构、组合形式以及单音节的音响节奏决定的。与英语诗歌如时间般流淌的音乐性特质相比,汉语诗歌如同绘画,对描述物象做出直观的布局,从字句形式到节奏韵律,无不显示出整齐性、强空间性的美学特征。《春江花月夜》全诗便是以“月”这一物象作为主轴,由明月高悬于江海春潮、到月光流连在离人思妇高楼,再到斜月隐没入碣石海雾,描绘了一幅苍茫浩渺的春夜月景图。

6 语法属性

6.1 名动偏重

英民族重时间的思维方式,决定了其语言注重行为、动作、状态的描摹,故动词及其形态变化在英语语法中占中心地位。英语构句以谓语动词为中心,无论句子多么复杂,谓语动词不可或缺,具有句法强制性。谓语动词及其形态变化关涉主谓一致、时体特征、语态和语气变化乃至整句的形式,全句各语言成分均以谓语动词为核心,彼此呼应,线性延续展开。

汉语作为孤立语,字词无形态曲折变化,诗句可由各字铺排、意象的并置构成,“不管名字、动字还是形容字,在语法上都是等价的指称字。”(沈家煊,2019)郭绍虞(1985)曾提出,汉语语法的脉络往往通过词组显现,“积词组而成句”,而词组又以名词性词组为最。汉语诗歌更是将这种名词性结构的堆叠发挥到极致,如“列锦”式诗句:“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渭北春天树,江东日暮云。”“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春江花月夜》中一组体现时空哲思的名句: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望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在不同版本的英译中,不同于汉语直接的意象堆叠,“月”这一意象在英语诗歌中的出场方式必须关涉谓语动词、时体变化,进而决定了英语诗句的组织方式:

(1)No dust has stained the water blending with the skies;

A lonely wheel-like moon shines brilliant far and wide.

Who by the riverside first saw the moon arise?

When did the moon first see a man by riverside?(许渊冲,1992)

(2)No dust, of one hue are river and sky;

So lone, the moon above shines bright and bright

Who riverside did the moon first espy?

To whom the moon riverside first shed light?(赵彦春,2019)

(3)For sky and river in one color blend,

Without a spot of dust to mar the scene;

While in the heavens above the full-orbed moon,

In white and lustrous beauty hangs serene.

And men and women, as the fleeting years,

Are born into this world and pass away;

And still the river flows, the moon shines fair,

And will their courses surely run for ay.(Budd转引自许渊冲,1992)

(4)The fleckless sky meets with the stainless sea:

And wheel-large floats in vast eternity

The moon upon the flawless crystal sky.

Who by this river first beheld her face?

Whom by this river did the moon first see?

Ah, many generations of his race

Have come and past into infinity

While she rode lightly in immensity.(Fletcher转引自吕叔湘,1980)

动词表达事物的行为、动作及变化,具有明显的时间属性(陈平,1988)。英语语法重动词,突出英语偏重时间性的特质。因此,谓语动词的构句要求及其“时”“体”标记的强制性均是英语强时间性特质的典型表现。反观汉语诗句中大量名词物象的个个并置,体现了中国人重形重名、关注事物本身及其联系的空间性特征。

6.2 意合形合

汉诗重意合,字词无形态变化,诗词更不注重各语法成分之间的连接,概念孤立,结构零散,“排斥一切本身不具意义、只起黏附和联系作用的成分”(洪堡特,2001)。英语句子以主谓结构为纲,结构形式完备,各种外在“形合”手段将句中各成分紧密勾连,环环相扣。

《春江花月夜》中一联体现离人思妇相思之情的诗句:

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

在不同英译版本中,以上动作都需增译动作的发出者,以确定主谓结构、时态来统摄全句形式,体现了英语形合、连接显性的重要特征:

(1)Last night he dreamed that falling flowers would not stay,

Alas! He cant go home although half spring has gone.(许渊冲,1992)

(2)Last night I dreamt of petals falling

Into the stillness of the pond,

A pity, half the spring passed without your returning.(张庭琛,1991)

(3)“Last night,” she murmured sadly to herself,

“I dreamt of falling flowers by shady ponds;

My spring, ah me! half through its course has sped

But you return not to your wedded bonds. ”

(Budd转引自许渊冲,1992)。

(4)Last night, when dreaming, ah, I seemed to see

That many flowers had fallen by this stream.

And low I moaned, “Already spring will flee

And I can barely see thee in a dream.”(Fletcher转引自吕叔湘,1980)

徐通锵在讨论汉语中的信息展开时指出:“一首诗,即使是律诗,不能只讲对仗,还有字的先后排列顺序和句的先后顺序……肯定还有一种总规则支配着字、句的‘意合’……这条总规则就是:有定指引无定,已知的信息统率、驾驭未知的信息。”(徐通锵,2005)启功将汉语中这种语言现象概括为“上管下”,并以杜甫诗举例: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其中,“当春”紧承“时节”,“花重”乃因雨而“湿”,中间省略的平列四句描写雨中时节,也是紧承“发生”而来的。启功更进一步提出,“顶针体”乃是“把句间关系的紧要处加以表面化”(启功,1997)。这一语言现象在《春江花月夜》首句即有所体现: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海”承担了诗句中的信息过渡。英译版本则通过显性连接词的方式来体现这种信息过渡:

(1)In Spring the flooded river meets the tide

Which from the ocean surges to the land(Budd转引自许渊冲,1992)

(2)Over a river by the ocean floating

That flows not for the tide(Fletcher转引自吕叔湘,1980)

(3)In spring the river rises as high as the sea,

And with the rivers rise the moon uprises bright.(许渊冲,1992)

最为人称道的一组哲思句“江畔何年初见月”到“江月年年望相似”,皆体现了汉语诗句沿“上管下”“前管后”的规则铺开,语义前后连贯性强,一气呵成。而英译难免在这一组诗句间增添衔接词,以显性方式体现逻辑、时间关系:

And men and women, as the fleeting years,

Are born into this world and pass away;

And still the river flows, the moon shines fair,

And will their courses surely run for ay.(Budd转引自许渊冲,1992)

全诗第七结“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头两联与末尾两句诗义蕴含着语义上的转折,英译版本再次将这种转折关系显性化处理:

(1)She sees the moon, but her beloved is out of sight;

Shed follow it to shine on her beloved ones face.

But message-bearing swans cant fly out of moonlight,

Nor letter-sending fish can leap out of their place.(许渊冲,1992)

(2)Now we only trace each others likeness in the moon.

If only I could streak down upon you in the moonlight.

Or send a message by the fish that leaping from the water plunges to

The depth or the wild goose that soaring high into the sky remains within the brightness.(张庭琛,1991)

(3)They gaze far, each out of the others sight;

Shed go with the moonbeams to fondle him.

But wild geese can never outfly the light.

Nor can fish leap over the oceans brim.(赵彦春,2019)

(4)To each unknown our thoughts go forth to meet.

How would I ride the moonbeams to thy feet!

The wild swans and the geese go sailing by

But rob not any brightness from the sky:

And fish ripples on the water pleat.(Fletcher转引自吕叔湘,1980)

由此可见,英语着重于事件与事件之间的延展及其关系,即偏重于强时间性概念化方式,而汉语在语言表达中着重于“象”(包括物象、事象、景象、意象等)与“象”之间的并置及其关系,即偏重于强空间性概念化方式(王文斌,2023)。

6.3 句法弹性

汉诗中名词的展开铺排、省略黏附联系成分的特征,引向了其灵活可逆的诗句形式,呈现出汉语句构的“流块堆叠态”(申小龙,2008)。启功先生认为,文言文与古诗中,词与词、句与句、文章以“文从字顺”为主,词位颠倒,意义也随之变化;拆开文字,颠倒互换,仍能成句。“依靠语境和语感从整体上去领会(high-context),这是‘读者责任型’(reader-responsible)语言。”(连淑能,2010)这正是汉语空间性的体现,偏重于对表示事物的名词进行编码,注意有形事物的空间离散性聚合,即重名而不重动(王文斌,2013)。如“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这些诗句都可变换语序——“闲潭昨夜梦落花,春半可怜不还家”“海雾藏斜月沉沉,无限路碣石潇湘”。不论变换后艺术性、平仄如何,仍在汉语允许的范围内,体现汉语语序、句式的灵活性,充分表明汉语具有超脱时间序次的某种可能性,具有类似于绘画艺术的“空间句法”和空间化特征(赵奎英,2005)。

但英语句式紧密严谨的线性时间特征,决定了英诗不太可能如汉诗那般随意变换语序而不导致理解错位、语义失调。以《春江花月夜》最后一节为例:

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英译中,即使词序倒装变位,但各成分之间的语法关系依然清晰。句子结构虽有成分换位,但依然以谓语动词为核心,以主谓结构为提挈,以时体形态及连接词为手段,保持整句语法关系的前后一致和各语言成分之间的线性衔接与勾连延续,体现出英语句构的线性时间性特质。

(1)Now dim, hidden in a sea of rising mist,

How many can go home by moonlight who are missed?

Endless, the road from Jieshi to the Xiang River.

How many will return by moonlight?

Setting, the moon seems to shake the flowering trees along the

River with unquiet thought.(张庭琛,1991)

(2)From thee to me I cannot tell how far!

How many with the moon home wandered are

I cannot tell—But as the shadowy trees

Stir on the stream with sighings sad and alone,

So signs my soul to thee, my own, my own!(Fletcher转引自吕叔湘,1980)

7 研究发现

首先,《春江花月夜》原诗及其英译在以上方面皆表现出较大差异:英诗语言时间性较强,具有勾连性、延续性等一维线性特征,语音韵律如音乐般绵延流淌,形成了勾连延续的诗行,由严谨的语法手段组织成诗句;汉诗语言空间性较强,具有块状性、离散性等立体多维特征,韵脚诗行整齐,节奏灵活伸缩,意象个个并置,如同绘画,对描述物象做出直观的布局,从字句形式到节奏韵律,无不显示出整齐性、强空间性的美学特征,进一步佐证了“英汉时空性差异论”的观点。虽然诗歌语言固然较为特殊,但也不能完全脱离诗歌所赖以存在的该语言本身的基本规律(豆涛、王文斌,2022)。汉诗特有的语言表达形式英译难以以原有形式呈现,原因或在于两种语言特有的语言机制、两个民族深层次的思维差异,即:英语具有强时间性,而汉语则具有强空间性。

而两位英国汉学家与三位中国本土翻译家的《春江花月夜》英译在语音韵律、文字形态、语法属性方面,表现出了显著的差异。

首先,在将汉诗翻译成英语的过程中,语法属性中的显性衔接手段较好掌握,五版译文都有所体现。但名动偏重的语言思维仍难以克服,如张庭琛对于名词成分并置诗句的处理(如:皎皎空中孤月轮;碣石潇湘无限路):

The sky, the river, —one perfect hue.

Bright, bright—the solitary circle in the sky.

Endless, the road from Jieshi to the Xiang River.

(张庭琛,1991)

以及三位本土翻译家对于诗歌题目《春江花月夜》的处理,都突出了汉语意象并置的强空间性语言特质,许渊冲先生虽然采用了语法手段,但仍为浅层衔接。母语为英语的英国汉学家的两版翻译,为争取句法组织的语法合理化、题目简洁化,甚至会舍弃原诗题目中的个别意象:

A Moonlit Night on the Spring River (许)

Spring, the River, Flowers, the Moon Night (张)

Spring, River, Flower, Moon, Night (赵)

The River by Night in Spring (Budd)

Moon Thoughts (Fletcher)

在语音韵律方面,三位本土翻译家都没有克服母语带来的影响,这种影响投射到了诗体形式和诗行建构上。相比Budd与Fletcher译本,三位本土翻译家的诗行建构更为整齐,接近汉语原诗的诗行、韵脚排布。以《春江花月夜》开头四句为例,对比情况如表1所示。

表 1 本土翻译家译本与原文诗行建构比较

Table 1 A comparison of the construction of verses between native translators’ translations and the original text

原文

许译

张译

赵译

春江潮水连海平,

In spring the river rises as high as the sea,

In spring the river swells level with sea,

The spring river swells, level with the sea

海上明月共潮生。

And with the rivers rise the moon uprises bright.

The bright moon rise mounting the tide.

Wherein, the moon rises with tide, so fair.

滟滟随波千万里,

She follows the rolling waves for ten thousand li,

Waters flash with infinite light.

Her light follows waves for ten thousand li,

何处春江无月明。

And where the river flows, there overflows her light.

Where on the spring river is there no bright moon?

And the spring river is bright everywhere.

Budd与Fletcher的译文,对汉语原诗的韵律、诗行做了相当大的调整,从而形成了英语独有的、与汉语“音节计时”节奏截然不同的“节奏群”(韦晓保,2018),进而诗行也呈现出勾连延续的形态,如表2所示。

表 2 外国翻译家译本与原文诗行建构比较

Table 2 A comparison of the construction of verses between foreign translators’ translations and the original text

原文

Charles Budd

W. J. B Fletcher

春江潮水连海平,

In Spring the flooded river meets the tide,

Which from the ocean surges to the land;

Over a river by the ocean floating

That flows not for the tide

海上明月共潮生。

The moon across the rolling water shines

The moon uprises on the waters motion

With equal kingdom wide.

滟滟随波千万里,

From wave to wave to reach the distant strand.

The Oceans face is radiant with her glory.

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

And when the heaving sea and river meet

(The latter turns and floods the fragrant fields;)

(Perfumed through flowery banks the river flows.)

当然,Budd与Fletcher为追求节奏、韵律,又受英语句构的语法限制,不免一定程度上牺牲原意,如前文所举例子,二人在处理“何处春江无月明”一句时,月光遍临春江这一意境的宽阔感没有得到很好的体现。此外,“节译”这一现象在两位英国汉学家译文中最为常见,如Budd省略了“鸿雁长飞”“鱼龙不度”这两个意象,转而以直接描写女主人公的方式表达原诗中的相思之情;Fletcher并未翻译“碣石潇湘无限路”,等等。

8 研究结论与启示

《春江花月夜》原诗及其英译在语音韵律、文字形态、语法属性三方面皆表现出较大差异:英诗语言时间性较强,具有勾连性、延续性等一维线性特征,而汉诗语言空间性较强,具有块状性、离散性等立体多维特征,进一步佐证了“英汉时空性差异论”的观点。两位英国汉学家与三位中国本土翻译家的《春江花月夜》英译在语音韵律方面表现出了显著性差异,这一差异继续反映在了诗行建构上。语法属性中的显性衔接手段五位翻译家都有所运用,但偏重名词、重视意象的空间性思维在本土翻译家的译作中仍然明显,这进一步体现了英汉语言的时空性差异关涉英汉民族思维的时空性差异。

语音韵律意识在诗歌翻译中至关重要。“重音计时”的英语节奏形成的诗歌中延绵连续的“节奏群”与汉语历历分明的“音节计时”截然不同。“语言节奏的本质是促使节奏参数变项的循环往复与句法和语义组织产生互动。”(许希明,2018:8)相较于自然语言,诗歌语言拥有更加明显的音乐性和节奏性,语言学家对节奏的认识大都始于对诗歌节律的研究(许希明,2018)。这就需要译者在翻译过程中更加注重其语音韵律的跨语言差异,向钱钟书先生提出的翻译“化境”说致力——既能不因语文习惯的差异而露出生硬牵强的痕迹,又能完全保存原有的风味,“原作的‘投胎转世’,躯壳换了一个,而精神姿致依然故我。”(钱钟书,2002)未来相关研究可以进一步拓展考察范围,涉及更多诗篇、不同译者的翻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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