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警警官学院,成都
从语义学角度分析文学作品的研究屡见不鲜。语义学研究的是单词的意义,以及单词组合在短语、句子及其他更广泛语言结构中的意义[1]。从语义学角度分析文学作品中的人物对话,尤其是短篇小说中的对话,能够从新的视角揭示其潜在的深层含义。简短、精炼的对话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被誉为“迷惘的一代”的代表作家欧内斯特·海明威的创作特色之一。本研究旨在从“时”的话语功能视角,对海明威短篇小说中的人物对话展开分析,进而揭示其著名的“冰山风格”之下,隐藏于水面之下八分之七的“冰山真容”。
分属汉藏语系的中文和印欧语系的英文差异显著,时态差异便是其中一大不同之处。中文没有严格意义上的时态之分,若要体现时间差异,需借助“今时”“往日”“明天”等时间状语。英文则与之大不相同,即便没有明显的时间状语,但通过动词的时态变化也能区分过去、现在与将来的时间概念。而从语义学角度考察,用来表述时间关系的时态被细分为“时”和“体”,二者能够体现说话者各自选取的角度。说话者选取的角度不同,其意图也会有所
差异。
“时”是指说话者以说话的当下时间为基点,其他事情以此基点为原点进行延伸。这就如同一条横向延伸的线轴,超出原点向箭头正向延展的部分代表将来,逆向延伸的部分则代表过去。“体”则是以动词形态来表现说话者所描述情境中的动作或过程在某一时间(可以是一段时间,也可以是一瞬间)内所处的状态,比如是正在进行还是已经完成等。“体”可以是线轴上的某一点(表示事情正在进行),也可以是任意两点之间的距离(表示事情发生之后的时间延续),还可以是线轴上方的任意一点(表示一般情况)。例如下面句子“她做作业”的“时”和“体”便可以在图1中体现:
一般现在时点D:She does her assignment.
一般过去时点C:She did her assignment.
一般将来时点E:She will do her assignment.
现在进行时原点O:She is doing her assignment now.
过去进行时点A、点O1:She was doing her assignment at this moment yesterday.
将来进行时点O2、点G:She will be doing her assignment at this moment tomorrow.
现在完成时线段O1O:She has done her assignment.
过去完成时线段A O1:She had done her assignment before yesterday.
将来完成时线段O2G:She will have done her assignment by tomorrow morning.
现在完成进行时线段O1O+:She has been doing her assignment for three hours.
过去完成进行时线段A O1+:She had been doing her assignment for three hours by 3 p.m. yesterday.
将来完成进行时线段O2G+:She will have been doing her assignment for three hours by 3 p.m. tomorrow.
图 1 时间关系的“时”与“体”语义学视角示意图
Figure 1 A semantic perspective of temporal relations between Tense and Aspect
其中,O1、O2都可以是临时原点,即说话者临时指定的语境的时间基点。“+”表示后面可以继续延伸。
著名语言学家、爱尔兰都柏林大学教授萨伊德(John I. Saeed)在其著作《语义学》一书中对“时”的概念作出如下解释:许多语言具有语法形式,例如动词结尾,这使得说话者能够及时找到与现在“说话或写作的当下”有关的情况。“时”语法化了正在描述的情况的时间,以及指示语境的时间零点之间的关系。时态是一个指示体系,因为该体系的参考点通常是说话的当下。指示体系是说话者将提及的空间和时间用话语的“这里和现在”联系表达出来的方式。大多数语法时态系统将对情况的描述以说话的当下为基准,判断其是在说话之前、说话同时还是之后发生。所以在英语中,我们有三种基本的时态:过去、现在和将来[2]。[1]当然,“时”具有多种功能,在此我们仅关注其话语功能,在话语功能中主要考察事实功能、突出功能和泛化功能的结合。
在文学理论中,“风格”指的是作者为实现某一特定效果而组织文字的独特方式。审视小说风格旨在达成三个目标:其一,辨别作者驾驭文字的独特技巧;其二,理解作者通过运用这些风格手段所实现的艺术效果;其三,评判作者在运用其所选风格方面的成效[3]。
众所周知,海明威以其丰富的人生阅历和独特的艺术风格闻名于世。多年的记者生涯造就了海明威洗练的文笔。在创作过程中,他简化了所有不必要的词汇和复杂的句子结构,“用极为简约的语言暗示小说的主题,包括淡化背景,借助对话和细节揭示故事的发展……再加上‘零度结尾’,留下诸多空白供读者填补”[4]。仅有八分之一的文字浮于水面,这不仅成为海明威风格的显著特征,更成为20世纪最具影响力的文学风格之一——“冰山风格”。
1932年,海明威在其纪实作品《死在午后》中写道:“如果一名散文作家对于他写的内容有足够的了解,他也许会省略他懂的东西,而读者还是会对那些东西有强烈的感觉的,仿佛作家已经点明了一样,如果他是非常真实地写作的话。一座冰山的仪态之所以庄严,是因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出水面。”[5]在一次采访中,他更是明确表示:“我总是试着用冰山原理写作。冰山显露出来的每一个部分都有八分之七在水面之下。你可以略去所知道的任何东西,这只能使你的冰山更加厚重。这是不显示出来的部分。”[6]
对文学风格的研究通常从措辞和句法角度展开,[7]本文旨在从语义学中“时”的话语功能角度,对这一风格进行语义分析,以期揭示“冰山风格”如何通过事实、突出、泛化三种话语功能的结合,是如何在海明威的短篇小说之中体现出来。
第一篇作品《一个干净明亮的地方》(后文简称《地方》),故事的情节较为简单。天色已晚,一位老人仍独自在酒馆饮酒。两名年龄各异的侍者等待着这位最后的顾客离开。无所事事之际,两人开始谈论老人,提及老人曾有过自杀未遂的经历,尽管有钱且有亲人,却孤独寂寞,对生活感到绝望。年轻侍者对老人要求添酒的举动感到不耐烦,因其急于在凌晨三点回家与妻子相聚,便催促老人离开酒馆。然而,年长侍者留意到,即便老人喝醉,也颇具风度,未将酒洒出,离开时虽步伐蹒跚却不失尊严。反观年轻侍者,添酒时酒液溢出,还冷漠地诅咒老人就该自杀。年轻侍者凭借自身年轻且有工作,盲目自信,而这一自信却被年长侍者的一个玩笑轻易戳破。
在这篇短篇小说中,海明威运用了大量简短的对话和为数不多的简单描述句,对故事发生的场景进行环境描写,为读者呈现出一个沮丧绝望的老人、一个麻木冷漠的年轻侍者以及一个富有理解心和同情心的年长侍者。
第二篇作品《乞力马扎罗的雪》(后文简称《雪》),故事围绕在非洲进行狩猎旅行的一对美国夫妇哈里(Harry)和海伦(Helen)展开。哈里曾是一位才华横溢且满怀抱负的作家,在一次狩猎过程中,他不幸受伤,腿部感染坏疽,病情严重,与妻子海伦在非洲的乞力马扎罗山下等待救援。随着病情的逐渐恶化,哈里的生活与创作均陷入困境,他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回忆往昔重要时刻与失败经历。小说中穿插着哈里的梦境与回忆,展现了他对生命、爱情、事业的深刻思考。
海明威在这部作品中践行了其著名的“冰山理论”,即仅通过简短的语句和直接的叙述,呈现故事表面的事件与细节,而让读者自行挖掘深层的含义,如人生的意义、死亡的临近、爱情的复杂性以及对艺术创作的追求等。
在文学创作过程中,作者精心挑选并运用多样化的时态表达,以此巧妙地塑造读者对文本独特的感知体验。这种对时态的精细操控,不仅为读者提供了多角度的审美感受,而且在一定程度上拓展了作品的阐释维度,赋予其丰富的解读可能性。进而使作品在时间的织构中呈现出多层次的意义空间,供读者深入探索与品鉴。
“How do you know it was nothing?”
“He has plenty of money.”[2]
在年长侍者[3]谈到老人自杀之后,年轻侍者疑惑年长侍者何以知晓老人自杀的原因,以及是否有相关证据。海明威采用一般过去时和一般现在时混用的方式,年轻侍者一方面可以指出已经发生的自杀事件,这是过去的事实,体现了“时”的事实功能;另一方面,通过继续沿用年长侍者用词的“时”,询问其是否有证据。此外,作者在此或许试图暗示,年轻侍者可能误解了年长侍者口中的“nothing”。因此,年长侍者用一般现在时回答,故意违反了年轻侍者以一般过去时提出的问题“It was nothing?”。“时”的突出功能在此得以运用,故意违反这一常规时态使用,突显出企图自杀的原因是“nothing”,是一种“nothingness”或者西班牙语的“nada”。而这些,年轻侍者是无法理解与体会的。年长侍者深知年轻侍者听不懂,才如此回答。因为他明白,像年轻侍者这类人,最关心的只是金钱物质和现实的快感,而这样的答案才能令他们满意。
就在他们闲聊之际,一个士兵和一个没有戴头罩的女人从窗外匆忙路过。
“He had better get off the street now. The guard will get him. They went by five minutes ago.”
乍一看,不同“时”的运用似乎只是事实功能的体现,表明一个事实:与说话时刻相比,几分钟前经过的卫兵是过去发生的事实;由于卫兵在街上巡逻,他会再次回来,如果在宵禁期间发现醉酒的士兵和女孩,他会带走他们。然而细想之下,作者在此还想体现另一个突出功能,引导我们关注一般将来时的运用,以便更全面地了解年长侍者对士兵和女孩的关心,从而进一步凸显年长侍者的理解与同情之心。
下面的句子同样是事实功能和突出显示功能的混合。年轻侍者使用一般现在时,表达他对有个妻子此刻正在床上等他回家感到满足;而年长侍者采用的一般过去时,不仅是猜想老人曾经也像此时的年轻侍者一样,拥有快乐富足的生活,也是对年轻侍者的一种批评和警告:你没有权利嘲笑一个曾经像你一样拥有过幸福的人,没准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像眼前这位老人一样孤苦。
“He’s lonely. I’m not lonely. I have a wife waiting in bed for me.”
“He had a wife once too.”
“And you? You have no fear of going home before your usual hour?”
“Are you trying to insult me?”
当年长侍者开玩笑暗示年轻侍者提前回家可能会撞见妻子出轨时,年轻侍者立刻变脸。在上述对话中,事实功能和突出功能再次融合。现在进行时体现了年轻侍者的愤怒和羞辱感,更重要的是暴露出他在表面的青春快乐自信之下的不确定与不自信。
“That’s not fair,”she said. “It was always yours as much as mine. I left everything and I went wherever you wanted to go and I’ve done what you wanted me to do. But I wish we’d never come here.”
海伦的这段申辩,同时包含多种时态。一般现在时表明此时的她并不认同哈里关于她有钱这一论断;一般过去时回顾曾经的事实,即她的钱一直是他们共同支配,相反,海伦为了哈里抛弃了身后的一切,无怨无悔地追随他的脚步,按照哈里的意愿行事。现在完成时强调过去她对哈里的百依百顺,正因如此,他们来到了这片广袤的非洲大地,也因此哈里感染了坏疽。后面紧接着的对过去的虚拟表明她后悔了,后悔过于顺从哈里。如果她不同意,如果他们没有来这里,哈里就不会受伤。这一切,皆源于她对哈里的关心与担忧。
反观哈里,忧郁坏疽对身体的折磨,他感受到身体逐渐衰弱以及可能面临的死亡,陷入极度沮丧、焦虑和绝望的泥沼而无法自拔。他情绪低落,对周围环境的反应变得消极,对自己的处境感到无力。在层层悲观情绪的笼罩下,哈里开始与现实世界产生疏离感,对周围的人和事表现出冷漠,拒绝海伦的“救赎”,刻意忽视海伦无尽的关心和爱意,甚至不惜言语伤人。这也是他在死亡阴影的笼罩下,变得绝望、消沉、狂躁、粗野,有时还对海伦表现出近乎疯狂的失态。[8]
“If you hadn’t left your own people, your goddamned Old Westbury, Saratoga, Palm Beach people to take me on-”
“Why, I loved you. That’s not fair. I love you now. I’ll always love you. Don’t you love me?”
“No,” said the man. “I don’t think so. I never have.”
“Harry, what are you saying? You’re out of your head.”
在这段对话中,海明威运用了对过去的虚拟,虽然被海伦打断,但读者不难推测出哈里后半句话的意思:如果你不是跟了我,你此刻还在富人区享受着舒适安逸的生活呢。所以,你肯定后悔了,后悔选择了我,后悔在这个偏僻的村庄陪着我这个废物、这个将死之人。
一般过去时、一般现在时与一般将来时的连续使用,是“时”的事实功能和突出显示功能的混合,是海伦对哈里的深情告白,表明不论过去、现在还是将来,她都会一如既往地爱哈里。面对妻子深沉的爱意,哈里却用一般现在时的否定形式,外加现在完成时,强调他从来没有爱过海伦。这一刻,哈里的寡情薄义深深伤害了海伦,现在进行时的询问表明她的难以置信,曾经的花前月下、浓情蜜意怎会有假?也许是对哈里的真挚感情让她能够无限包容哈里的“言不由衷”,也许是太爱哈里而不愿、不敢相信哈里的冷漠无情,她固执地认为这只是哈里的坏疽所致,选择忽视这句话,转而继续劝哈里谨遵医嘱别
喝酒。
在海明威的短篇小说创作中,其独特的叙事风格和对话历来为文学评论家所津津乐道。特别是在人物对话的处理上,海明威往往以简洁、直接的语言,在有限的篇幅内,通过对话的张力,寥寥数语便传达了丰富的情感和深邃的意境,实现了“时”的突出功能与泛化功能的巧妙融合。
“Finished,” he said, speaking with that omission of syntax stupid people employ when talking to drunken people or foreigners. “No more tonight. Close now.”
按照写作惯例,海明威在这篇短篇小说的叙述中采用一般过去时。在整篇文章的叙述过程中,他始终遵循这一惯例规则。因而,此处动词“employ”使用一般现在时形式,而非过去时的“employed”,这种违背惯例的情况格外引人注目。一般现在时通常用于描述经常性现象:人们总喜欢骗喝醉的人说没酒了,都喝完了;人们总是轻视、瞧不起醉汉,并且自以为能够轻易糊弄醉酒之人。通过“时”的泛化功能的运用,海明威借此隐晦地批判了这一现象,同时也含蓄地谴责了某些人对外国人的歧视。
同时,借助“时”的突出强化功能,我们可以推断,海明威想要强调的是,我们没有任何理由和立场去贬低那些与我们不同的人,无论是生活习惯、思维方式的差异,还是意识形态的区别。而文中醉酒老人所代表的那些与众不同的人,或许比绝大多数人更能看透生活的本真。从年老侍者的身上,折射出海明威对不同生活方式、思维方式和意识形态的包容与尊重。此种开阔的胸襟体现为对多样性的深刻理解与接纳,强调在存在差异的前提下,应秉持平等对待的原则,坚决抵制任何形式的歧视与偏见,并致力于营造一个公平与正义的社会氛围。在当今全球化的背景下,社会阶层与利益群体呈现出多元化的态势,社会矛盾与问题也随之变得更为错综复杂。不同的价值观与生活方式在同一社会空间内并存并发生碰撞。在此情境下,海明威所展现的包容与开明态度,在多元文化共融的当代社会,依然闪烁着其独特的光芒。
After all, he said to himself, it is probably only insomnia. Many must have it.
在上述句子中,如果遵循叙述中的一般过去时惯例,一般现在时“is”显得颇为突兀。倘若“he said to himself”是插入语,且句子是年长侍者自言自语的内容,那么应该加上引号才能使用现在时。若为间接引语,时态则更应换成一般过去时。不同于“may”“can”等情态动词,“must”没有时态变化,始终为原形,其时态无法从动词变化上体现。在此处,从前面的一般现在时“is”引发读者对后面情态动词“must”的关注,强调后面的情态动词“must”也是一般现在时用法。这句“Many must have it”很可能一语双关:一方面,这是年长侍者的内心独白,此时的他内心也感到孤独且难以入眠;另一方面,运用“时”的泛化功能推及他人,很多人都有失眠状况,都过着孤独悲伤的日子。在这个毫无意义可言的现代社会,只有空虚、幻灭、混乱和徒劳,人类的存在就是“nothingness”,是虚无。在这样的社会中,倘若寻不到一个像样的、干净明亮的咖啡馆,为孤寂的世人提供一个暂时的温馨舒适的避难所,那么,除了失眠,人们还能做什么?
在下面的对话中,海明威糅合了一般现在时和现在完成进行时:
“You know the only thing I’ve never lost is curiosity,” he said to her.
“You’ve never lost anything. You’re the most complete man I’ve ever known.”
“Christ,” he said. “How little a woman knows. What is that? Your intuition?”
第一句,哈里的话中,副词“only”搭配现在完成进行时,表明他自身当前状态的转变,这是“时”的强调功能,强调如今的他已经丧失一切——灵感、才华、激情、生机——只剩下一点好奇心理而已。
紧接着,为了安慰和开解哈里,海伦的话里同时使用一般现在时和现在完成时,再次重申哈里在她心中的重要地位,表明他是她平生所见最完美之人。然而,对于这样直白的情感吐露,哈里却无动于衷,甚至出言讥讽她见识浅薄。“她以哈里为中心,在他身上花费金钱和时间,只为得到他的爱、尊重和陪伴。哈里主宰了她的一切,即使他因生病只能躺在小床上。”[9]一般现在时的运用,既表明了现在的情况,即哈里觉得海伦无知、可怜又可悲,更是一般现在时泛化功能的体现,由海伦推及所有女性。这或许是由于男权社会中男性为尊、女性处于从属地位,或许是源于他与初恋无疾而终的感情,又或许是与其他女人的虚与委蛇,使得哈里对于女性的态度虽然也有依赖和欢娱,但更深层次的却是不满和轻视。在他眼中,女人都是依附于男性的,是陪衬,没有自己的追求和品味,缺乏独立思考能力,无法从内心深处理解他这样的男性的苦恼和寄托。
这样的女性形象,一方面与读者眼中海伦对哈里的体贴入微、温良恭顺和倾情付出形成鲜明对比。“海伦对哈里的关怀更是无微不至,不仅体现在日常生活的照料上,更深入到精神层面。小说中描述了海伦如何耐心地倾听哈里的内心独白,理解他的恐惧和悔恨,以及她对哈里梦想的尊重和支持……让哈里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感受到了无比的温暖。”[10]这也是海明威为女性的含蓄声援和对持这种观点男性的隐晦批判。另一方面,连同哈里的回忆和内心活动,海明威是否意在展现人性的多面性和复杂性,这正是普世价值观中对人性的深刻理解。
以上仅从“时”的三种话语功能的结合角度,对海明威著名的“冰山风格”进行了初步探讨。通过从语义学维度的深入解读,我们得以一窥海明威在文字运用上的独特技艺。他的文字如同冰山一角,虽简洁却蕴含深意。他对当时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整个社会秩序和人们精神状态的嘲讽跃然纸上。同时他自己的迷茫和无奈也力透纸背。正如海明威本人所比喻,冰山移动的尊严在于其仅有八分之一的部分浮于水面,而剩余的八分之七则隐藏在水面之下,象征着深不可测的内涵和力量。
由于篇幅的限制,本研究仅选取了海明威的两篇代表性短篇小说进行话语分析。然而,可以合理推测,在海明威丰富的短篇小说作品中,蕴含着大量未被充分挖掘的信息和深刻的主题。这些作品如同冰山一般,表面上是简洁的叙述和对话,而其背后则隐藏着更为复杂和丰富的意义结构。因此,本研究认为,海明威的短篇小说不仅是文学创作的典范,更是语义学分析和话语研究的宝库。这些作品以其独特的“冰山风格”,不仅揭示了作者对时代背景的深刻洞察,同时也为读者提供了无限的解读空间。这些短篇小说本身,就是一座
冰山。
[1]M H Abrams.A Glossary of Literary Terms[M].Beijing: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4:142.
[2]John I.Saeed.Semantics[M].Beijing: Foreign Language Teaching and Research Press,2000:114-115.
[3]金莉,张剑.文学原理教程[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95.
[4]刘海平,王守仁主编.新编美国文学史(第三卷)[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4:277.
[5]欧内斯特·海明威.死在午后[M].金绍禹,译.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4:193.
[6]吴少明.海明威的《冰山理论》及其作品中的人物形象特点[J].龙岩师专学报,2002(8):47-48.
[7]金莉,张剑.文学原理教程[M].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2010:95.
[8]孙华祥.从《乞力马扎罗的雪》看海明威的文体风格[J].外国文学研究,1999,3(83):104-108.
[9]兰舒羽.以荣格集体无意识理论分析《乞力马扎罗的雪》中的人物[J].长江小说鉴赏,2023(16):52-55.
[10]罗瑶,彭博.海明威小说中的人物形象分析——以《乞力马扎罗的雪》为例[J].中原文学,2024(11):63-65.
[1] 文中的所有英文参考资料内容均为作者翻译。
[2] 文中所有海明威作品原文内容除特别标注外,均摘自由朱振武主编,华东理工大学出版社2010年出版的《杀手——海明威短篇小说》。
[3] 关于说话者的身份评论界历来争议不断,而在此与本文的分析关系不大,姑且任意选取其中一种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