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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问题提出

当今世界，跨界交流愈发频繁，全球联系愈发紧密，社会问题也日益复杂化和综合化。全球化与逆全球化并行，以信息技术为代表的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加速推进，环境恶化、地区冲突、气候危机、人口问题等世界难题亟待解决。在大学内部，知识生产由模式Ⅰ向模式Ⅱ转型，以应用性、跨学科性、异质性、灵活性等为特点的知识生产新模式也对大学人才培养提出革新要求。面对复杂难题和不确定性未来，大学传统的单一学科的知识生产与人才培养模式弊端凸显，要求在单学科纵深发展的同时促进多学科交叉融合，培养具有跨学科知识、问题解决能力和创新素养的复合型、应用型人才。我国《关于高等学校加快“双一流”建设的指导意见》中明确要求“大力培养高精尖急缺人才，多方集成教育资源，制定跨学科人才培养方案，探索建立政治过硬、行业急需、能力突出的高层次复合型人才培养新机制。”[1]美国在跨学科科研与跨学科人才培养方面探索已久，政府与社会都给予了大力支持。1998年，美国博耶委员会（Boyer Commission）发布的《重建本科生教育：美国研究型大学发展蓝图》（Reinventing Undergraduate Education: A Blueprint for America’s Research Universities，简称博耶报告）就提出了“研究型大学必须消除本科跨学科教育的障碍，建立跨学科教育的机制”的建议。[2]此后，美国国家科学院、美国大学协会等机构也发表了多份关于跨学科的重要报告。并且，福特、卡内基、洛克菲勒基金会等大型私人基金会还通过资助项目、设立奖学金等方式为大学跨学科人才培养提供资金支持。在政府与社会的大力支持下，美国大学较早建立了制度化的跨学科人才培养体系，并在实践中不断完善，跨学科学位授予数量也逐年增长。

区域国别研究是人文社会科学领域内具有突出跨学科性的领域。二战后，美国一流大学的区域国别研究领域迅猛发展，通过跨学科教育培养区域与国别研究人才，注重教学、科研与实践，以源源不断的人才支撑智库的更新。在我国，2022年9月，《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年）》确定将区域国别学纳入第14类交叉学科的一级学科目录，可授予经济学、法学、文学、历史学学位。[3]可见，我国对于区域国别研究这一跨学科领域十分重视，亟需培养一批高质量的跨学科区域国别研究人才，加强我国特色智库的建设。本研究聚焦耶鲁大学的东亚研究领域，意图探究“世界一流大学采取怎样的跨学科模式来培养区域国别研究人才”，并汲取耶鲁大学的经验来思考我国“应如何革新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以培养高质量区域国别研究人才”。

2 耶鲁大学东亚研究跨学科人才培养模式的个案分析

作为著名的常春藤盟校之一，耶鲁大学的区域研究（Area Studies）世界闻名且具有一定的影响力。二战前，美国大学中只有少数分散的教师关注非西方世界，而耶鲁大学早在1841年就成立了阿拉伯和伊斯兰研究项目，是美国此类项目中历史最为悠久的。二战后，美国为提升国际影响力，积极构建关于其他国家和地区的知识体系，大力发展区域国别研究领域，并在全球化格局下积极探寻对世界的整体认知。耶鲁大学也陆续成立了一批区域国别研究委员会，以促进本科或硕士人才的培养，如1961年成立东亚研究委员会（Council on East Asian Studies，CEAS），次年成立拉丁美洲和伊比利亚研究委员会 （Council on Latin American and Iberian Studies，CLAIS）等，为本科或硕士阶段提供跨学科教育。

现今，耶鲁大学已将非洲研究（African Studies）、东亚研究（East Asian Studies）、拉丁美洲与伊比利亚研究（Latin American and Iberian Studies）、现代中东研究（Modern Middle East Studies）、俄罗斯与东欧研究（Russian and East European Studies）以及南亚研究（South Asian Studies）这六个区域国别研究领域设为本科专业（undergraduate majors），由惠特尼和贝蒂·麦克米伦国际与地区研究中心（Whitney and Betty MacMillan 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and Area Studies，简称麦克米伦中心）统一提供，并授予本科文学学位。在硕士阶段，麦克米伦中心提供非洲研究、东亚研究、欧洲和俄罗斯研究（European and Russian Studies）这三个项目的硕士学位。此外，非洲研究、欧洲研究、拉丁美洲和伊比利亚研究、现代中东研究这四个项目还提供研究生重点领域证书（Graduate Certificate of Concentration）。

东亚研究（East Asian Studies，EAS）以东亚这一地理区域为中心，是耶鲁大学研究东亚及其民族、文化和社会等各方面的跨学科中心。耶鲁大学对东亚的正式研究始于1878年，当时塞缪尔·威尔斯·威廉姆斯（Samuel Wells Williams）被任命为中国语言文学教授，教授中国文明课程。此后，该课程不断发展并扩展为一个全面而著名的东亚研究（EAS）项目，由东亚研究委员会（CEAS）提供和管理，而CEAS归属于麦克米伦中心。时至今日，东亚研究（EAS）仍是耶鲁大学规模最大的地区研究项目之一。

2.1 东亚研究的跨学科人才培养目标

东亚研究委员会（CEAS）宣称其使命是推动本科生和研究生的培养，并促进有关东亚的杰出教育、研究和智识交流（intellectual exchange）。东亚研究（EAS）包括本科和硕士两个阶段，完成各阶段学业后，可由CEAS授予东亚研究文学学士（Bachelor of Arts，B.A.）学位和文学硕士（Master of Arts，M.A.）学位。

在本科阶段，作为专业设置的东亚研究有四个专业目标，分别是：（1）通过使用中文、日文或韩文材料，或是学习一系列由使用这些语言的专家教授的学科课程，对东亚地区和特定国家有全面的了解；（2）完成一项需要使用中文、日文或韩文材料的重大研究项目，反映出对该地区最新情况的了解，并展示出较强的书面英语能力；（3）至少在东亚地区生活一个暑假，最好是更长的时间，以获得关于中国、日本或韩国社会的丰富经验；（4）理解复杂的中文、日文或韩文文本，与母语人士进行流利而自然的交流。[4]

在硕士阶段，东亚研究并无明确的培养目标，它旨在为硕士生提供对中国、日本、韩国或东亚跨国地区的人民、历史、文化、当代社会、政治和经济的全面了解。对学生的学习要求包括语言、各学科知识与能力、论文写作或项目研究等方面。它专为那些准备攻读东亚研究单学科博士学位（如人类学、经济学、历史学、政治学、社会学等）的学生而设计，也为那些希望在进入职场前获得最终硕士学位的学生而提供。简言之，东亚研究虽不授予博士学位，但能够为硕士学生后续攻读单一传统学科博士学位奠定语言等方面的学科基础。

可见，在培养目标方面，东亚研究对本科生的培养侧重于素质培养而非知识获取，注重语言能力和实践经验，通过阅读、交流或亲身体验来促使学生获得对东亚地区或国家的整体认知；对硕士生的培养同样注重语言，但与本科不同的是，硕士阶段从学科的角度要求学生获得关于东亚或东亚国家的历史、政治、文化等多方面知识，所关注的地区或国家范围也更为集中。不论是本科阶段还是硕士阶段，东亚研究的培养目标都并非局限于对某一学科或某些学科知识与能力的要求，而是在强调基础语言能力的同时，鼓励学生对东亚地区或国家形成多学科的全方位了解。在此基础上，聚焦于一两个学科或高度跨学科，学习历史、文学、政治学、人类学等多门传统学科，开展跨学科的研究项目，以获取关于东亚的跨学科知识与能力。

2.2 东亚研究的跨学科人才培养过程

在招生安排上，耶鲁学院（Yale College）作为耶鲁大学的本科学院，将本科视为探索阶段，给予本科学生充足的专业思考时间，鼓励学生在探索和尝试中选择专业，而非仓促地确定专业。学生有两年时间探索专业，在低年级阶段广泛学习各类课程，或为预选专业做好课程准备，到高年级阶段再深入学习某个学科专业。因此，东亚研究专业主要面向即将升入大学三年级的学生。但进入东亚研究专业有一定的先决条件，学生需要在大一、大二期间完成语言学系的要求。由此可见，耶鲁学院在本科教育上注重多学科、跨学科学习，所有学生都可以广泛学习各类知识，最终进入东亚研究专业的学生也具备各种学科知识基础。至于东亚研究硕士，由耶鲁大学研究生院组织招生，学生可以线上申请，查阅关于政策、程序、所需材料、费用、资助等信息。此外，所有申请人需参加研究生入学考试普通考试，达到一定成绩才能获得录取资格。可见，除了基础的硕士入学考试，东亚研究的硕士招生并无严格的学科要求，广泛面向所有学科背景的学生，在一定程度上体现了其跨学科性。

在组织形式上，本科阶段的东亚研究以专业（major）形式组织；硕士阶段以项目（program）形式组织，分为一年制项目和两年制项目。此外，东亚研究还有同时获得学士与硕士学位、双专业、联合学位等形式。首先，同时攻读东亚研究学士与硕士学位面向本科生，这是一个非常严格的过程，学生需要将其本科课程扩展到研究生学习水平。具体而言，在限定的八个学期内，学生既要完成本科专业的要求，又要在研究生院修八门或以上的课程学分。其次，双专业的组织形式也面向本科生，许多选择东亚研究专业的本科生都会攻读双专业。耶鲁大学规定，攻读两个专业时，学生必须独立完成每个专业，且完成两个专业并不意味着授予两个学位，学生只能选择其一。最后，关于联合学位的形式，则针对硕士研究生。东亚研究分别与耶鲁大学的环境学院、法律学院和公共卫生学院合作，提供联合学位项目。只有就读两年制项目且分别被两所学院录取的学生才有资格参与联合培养项目。联合双方既有联系又各自对学生有着独立要求，只有完成双方要求才能最终同时授予两个专业学位。总而言之，东亚研究的组织形式灵活多样，不限制甚至鼓励学生积极学习专业之外的知识与技能，通过跨专业、跨学院合作，为学生提供跨学科学习的机会。

在课程体系上，首先，东亚研究的选课方式灵活。每一位本科生进入东亚研究专业后，都需要同本科生主任进行商讨，经主任批准后，制定个性化的课程规划，并依照课程规划修习每学期的课程。研究生则需与东亚研究研究生院主任商议个性化课程规划。因此，学生在很大程度上可以依据个人兴趣选择所修课程，具有很强的自主性与灵活性。其次，东亚研究的课程类型多元。东亚研究的课程由先修课程、核心课程、研讨课、高年级论文或研究项目等构成，注重语言技能与交流写作，而非一味地知识输出。最后，东亚研究的课程设置多样。东亚研究以东亚这一地理区域为中心，不同于传统的以学科为中心的专业项目。因此，其课程设置丰富多样，既有多个涉及单一传统学科或领域的课程，例如哲学方向的“古代世界的圣人”、宗教研究方向的“佛教寺院体验”、法学方向的“1800年前东亚的法律与秩序”；也有单个课程便跨越多个学科或领域，例如“中国山水文化”融合了哲学、考古学和建筑学等多学科，“绘制亚洲地图：世界历史视角（13~18世纪）”结合了历史学、政治学、地理学、宗教学等多门传统学科，还有“中国的崛起”从政治、经济、历史等多学科多角度解读中国。

2.3 东亚研究的跨学科人才培养保障

在制度文化方面，一方面，东亚研究设置了多种奖助学金来支持学生与教员的学习研究。CEAS每年都会向学生提供助学金，用于与东亚研究相关的语言学习和海外研究，包括CEAS暑期语言小额补助金、暑期旅行和研究补助金、实地研究补助金、高级论文研究补助金等。另外，还有一系列奖学金项目为学生提供资助，例如理查德·莱特奖学金（Richard U. Light Fellowship Foundation）为学生提供在中国、日本和韩国等地学习的机会；新罗酒店研究奖学金（Hotel Shilla Research Fellowship）旨在丰富和加强耶鲁大学的韩国研究；为纪念首位在耶鲁大学获得学位的中国学生容闳而设立的中国文化（容闳）奖学金（Chinese Cultural (Yung Wing) Scholarship）支持学生在特定中国大学学习一年。[4]这一系列奖助学金制度为东亚研究学生跨学科、跨区域、跨文化的学习与交流创造了很多机会。另一方面，耶鲁大学的住宿学院制度为学生营造了良好的跨学科交流文化环境。住宿学院或称书院（Residential Colleges）是耶鲁学院本科生的生活社区，十四所住宿学院为学生提供了紧密的社会联系与知识交流空间。与我国学科学院联系紧密有所不同，耶鲁大学同住宿学院的学生联系比其同专业学院联系要紧密得多。并且，住宿学院内设施完备、资源丰富：每所住宿学院都有自己的食堂、图书馆、健身中心和音乐练习室等，为学生提供学术项目、论坛演讲、艺术表演、体育比赛等各类活动；每所住宿学院都有自己的院长，他们与学生共同生活，为学生提供各种帮助；每所住宿学院也都有自己的研讨室，每学期都会讲授一个独特的一次性课程。[5]在住宿学院制度下，不同学科、专业、背景的人汇聚一堂，他们自由地交流互动，充分地活跃思想，并不局限于单一学科知识的学习与思考。

在师资人员方面，东亚研究委员会以跨学科为重点，由众多教师、访问学者、博士后助理、学生和行政人员组成。其中，东亚研究的授课教师并非仅任职于东亚研究，而是大多来自耶鲁大学的其他学院、专业或机构，如人类学、历史学、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神学、比较文学、宗教研究、图书馆、美术馆等，共同组成一支实力强大的跨学科师资团队。跨学科师资团队是东亚研究这一跨学科领域教学与研究运行的基础，拥有不同学科背景的教师能够为学生传授多学科及跨学科的知识，启发学生进行跨学科的思考，并指导学生开展跨学科的研究。

在组织机构方面，除了教与学中心、职业战略办公室、博物馆、图书馆等基础性的机构，与东亚研究密切相关的是惠特尼与贝蒂麦克米伦国际与地区研究中心（The Whitney and Betty MacMillan Center）和国际与专业经验中心（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and Professional Experience，CIPE）。东亚研究本科专业与研究生项目由麦克米伦中心下属的东亚研究委员会提供，该中心每年举办数百场讲座、会议、研讨会、座谈会、电影和艺术活动等课外活动，极大地深化了耶鲁大学教师和学生的跨学科研究与教学。该中心每年还会以奖助学金的形式提供近四百万美元，用于支持五百多名耶鲁大学学生的研究、学习与海外实习。[6]总体而言，麦克米伦中心作为东亚研究的管理机构，为东亚研究的教员与学生提供丰富的资源支持，为东亚研究的教学与研究提供充分的组织保障。至于国际与专业经验中心（CIPE），该机构专门为打算在其他国家学习、研究或工作的耶鲁大学学生提供各种资源，也为学生、教师和校友提供一系列学术课程和体验活动，旨在整合和发展奖学金、职业战略、出国留学和暑期课程，以培养学生接触耶鲁大学以外世界的能力。[7]虽然耶鲁学院如今正在逐步停用“国际与专业经验中心”这个机构名称及其缩写“CIPE”，但其使命仍然保留，且其成立以来所做的工作也不容否定。东亚研究鼓励学生亲身到东亚国家内学习和生活，尤其要求本科学生必须出国进行实践，CIPE过去为东亚研究学生提供了很大的留学帮助。留学前，它能为学生提供课程、财务、健康、安全和文化适应等方面的咨询；留学期间，它也能为学生提供关于其所遇问题、挑战和机会的指导；留学返回后，它还能帮助学生重新调整课程规划。

总而言之，耶鲁大学东亚研究在要求学生跨学科学习的同时，也提供了一系列跨学科交流、研究与实践的机会和资源，确保学生的跨学科学习不存在资金短缺、社区隔阂、师资单一、职业迷茫等障碍。

3 对我国一流大学推进区域国别学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启示

跨学科人才培养已成为全球高等教育发展的大势所趋，区域国别研究领域更是如此。我国高校当前新设立区域国别学，也应顺势而为、积极变革，探索跨学科培养区域国别研究人才的新模式，推动该跨学科领域的建设。

3.1 革新教育理念，明确培养目标

耶鲁学院坚持为学生提供自由教育，强调艺术与科学并重、广度与深度并重，使学生能够跨学科学习和思考，解放思想，充分发挥学生的潜能。学院并非针对特定职业来培训学生，而是要培养学生的各种知识和能力，包括批判性和独立思考的能力，以及写作、推理和沟通等能力，期望他们无论最终选择何种工作都能取得成功。当前，我国高校大多仍秉持传统的教育理念，各专业依托单一学科，在培养目标上强调专业化人才的培养，注重学科知识与专业技能的传授，重视专业与职业对口。然而，随着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的持续影响，我国目前人才培养规格统一、知识结构单一以及专业口径狭窄等弊端已初步显现，单一的人才培养目标与学生兴趣、社会需求的不兼容性矛盾日益突出。[8]

区域国别学于2022年正式纳入我国研究生教育专业体系，备受重视和关注，亟需探索有别于传统的人才培养模式，革新教育理念、明确培养目标是首要任务。要发展区域国别学，就必须明确认识到，跨学科性是该领域的内在属性。高校应根据国家战略与社会需求，在跨学科教育理念的指导下，明确“培养什么样的人”，进而据此设计人才培养的具体路径。诚然，学科不断细分使学者们能够在知识领域内深耕，但同时也导致了整全性的缺失。人的发展是单向的而非全面的，个人对世界的认识是片面、零散的，不成体系的泛在学习更是使得知识碎片化。跨学科人才培养并非让人通晓一切，而是要培养人跨学科、迁移和构建知识体系的思维与能力，让学生学会终身、全面的跨学科学习。

3.2 突破学科壁垒，资源共建共享

耶鲁大学东亚研究主要由麦克米伦中心提供，但其在招生中不限制学科背景，在培养中充分与其他学院合作，整合各学院的课程资源、空间资源、教师资源等，贯通本科与研究生阶段，还有不以学科专业划分的住宿学院作为日常的跨学科交往社区。当前，我国一流大学多以传统的学科专业为主，虽新增不少跨学科专业，但发展存在诸多障碍。跨学科专业的运行要求资源的跨学科共享，然而目前我国绝大多数大学的师资、硬件以及课程与专业等资源往往按照院系分割、互不开放，人为地竖起了一道道资源共享的屏障，封闭性极强。［9］

区域国别学作为新增的跨学科专业，设立了该专业的院校并不多，且规模不大、资源有限，仍处于初步发展阶段。此外，区域国别学自身的跨学科特性使其无法与传统学科专业相隔绝，它必须积极地与其他专业或学院加强交流合作、共建共享资源。例如，在课程方面，区域国别学涉及多门传统学科，如语言学、政治学、经济学、社会学、历史学等，过于固定僵化的课程规划容易限制学生的跨学科学习。因此，其可以借鉴耶鲁大学东亚研究，一方面设置内容丰富且层次多样的课程，给予学生充分的自由选课权，在符合修读要求的基础上，让学生依据个人兴趣和能力制定适合自己的课程规划；另一方面完善选课制与学分制，跨专业、跨学院、跨本硕提供修读课程，充分利用其他学院相关学科专业，甚至研究生阶段的课程资源。由此，区域国别学人才培养的课程体系既具有统一性与系统性，又具有协同性与灵活性。

3.3 加强研学结合，注重实践创新

美国一流大学的区域国别研究旨在构建美国以外国家或地区的知识体系，增进对国际世界的理解，推动智库发展。耶鲁大学东亚研究既注重东亚知识的“教”与“学”，也重视学生对东亚的研究能力。本科生需要参与东亚研究项目，通过研究对东亚产生更深层次的了解与发现。因此，语言与写作是本科生必须掌握的能力，毕业的最终要求是撰写研究论文或参与研究项目。硕士阶段则更注重研究，聚焦于某一具体国家，进行跨学科的全方位解读。除了“研”与“学”，东亚研究对学生的实践也十分重视，要求本科生必须在东亚国家学习生活一段时间，且有东亚国家生活经历的学生在硕士招生录取时更具优势。可以说，耶鲁大学东亚研究对学生的培养是“研学行”一体的。我国一流大学在跨学科教学和跨学科研究方面积极推进并取得了一定进展，但仍面临诸多困境。而对于实践方面，则相对疏忽。

区域国别学旨在研究各个国家或地区，构建关于世界各国或各地区的知识。由于文化差异，没有亲身经历的人难以对他国有深入的理解，在当地生活是最为直接的学习与研究方式。因此，实践在区域国别学的人才培养过程中极为重要，应鼓励学生积极留学，实地进行学习与研究，将理论应用于实践。除了鼓励学生留学，各高校还应汇聚各方力量，提供资金、信息、安全等各方面保障，支持学生的研究与实践，培养具有实践能力与创新能力的人才。

3.4 完善体制机制，提供有力保障

跨学科人才培养涉及教学资源的重组，对高校而言，从招生到学校内部的组织结构、从资源配置到激励考核机制，都需要建立相应的制度保障，而我国高校院系与专业边界过于清晰是推进跨学科人才培养的现实障碍。[10]耶鲁大学东亚研究具有较为完善的体制机制，能够为人才培养提供充分且全面的保障，包括研究奖励、实践资金、师资力量、支持机构等。

我国区域国别学在跨学科人才培养的保障方面仍有不足。在资金方面，高校应充分利用社会支持，与其他学术机构、私人基金、企业和非营利组织加强联系，建立多元化资助体系，为学生的跨学科研究与留学实践提供更多资助。在师资方面，我国一流大学的区域国别学应积极探索促进教师流动或联聘的机制，这既能够为语言学、政治学、经济学、历史学等相关传统学科专业教师提供跨学科交流合作的机会，也能够壮大区域国别学的师资力量，为区域国别学人才培养提供师资保障。在机构方面，我国高校虽也逐步建立了各类研究院、研究中心以支持区域国别学人才培养，但规模较小、力量较弱，且大多专注于科研，应加大对教学与实践的参与力度，提供更多支持。并且，高校可额外设立必要的跨学科组织机构，支持教师与学生的跨学科教学、学习、科研、实践、就业等。

综上所述，区域国别研究领域亟待发展，单一学科人才培养模式在该跨学科领域弊端显著，该领域要持续发展并作出突出贡献，就必须培养跨学科人才。我国一流大学的区域国别学必须确立明确的跨学科培养目标，打破学科壁垒以促进资源共享，注重教学、科研、实践与创新，建立健全相关体制机制，培养具有跨学科知识与素养的复合型、创新型人才，助力中国特色智库的建设。

参考文献

[1]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关于高等学校加快“双一流”建设的指导意见［EB/OL］．（2018-08-20）［2024-07-27］．http://www.moe.gov.cn/srcsite/A22/moe_843/201808/t20180823_345987.html．

[2] Boyer Commission．Reinventing Undergraduate Education：A Blueprint for America’s Research Universities［EB/OL］．［2024-07-28］．https://eric.ed.gov/?id=ED424840．

[3] 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研究生教育学科专业目录（2022年）［EB/OL］．（2022-09-13）［2024-08-20］．https://www.Gov.cn/zhengce/zhengceku/2022-09/14/5709785/files/bb23485679bf489aba5d3299c36e0606.pdf．

[4] Yale University．Council on East Asian Studies［EB/OL］．［2024-08-18］．https://ceas.yale.edu/．

[5] Yale College．Residential Colleges［EB/OL］．［2024-08-23］．https://yalecollege.yale.edu/residential-colleges．

[6] Yale University．MacMillan 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and Area Studies at Yale［EB/OL］．［2024-09-05］．https://macmillan.yale.edu/．

[7] Yale University．Center for International and Professional Experience［EB/OL］．［2024-09-25］．https://cipe.yale.edu/phase-out．

[8] 胡德鑫，张晶．加拿大研究型大学跨学科人才培养改革路径与借鉴［J］．中国高校科技，2020（9）：44-48．

[9] 张晓报．跨学科专业发展的机制障碍与突破——中美比较视角［J］．高校教育管理，2020，14（2）：62-70．

[10] 李政辉，孙静．跨学科人才培养的实践模式——以世界一流大学为例［J］．现代教育科学，2019（6）：140-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