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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指挥员的领导力对部队战斗力建设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甚至关乎作战成败[1]。作为军队未来的各级指挥员，军校学员同时也处于各种风格的领导之下。这一群体的心理健康水平对军队战斗力发展而言十分重要。马斯洛认为，安全感是决定心理健康最重要的因素[2]。面对高强度的学习训练生活，军校学员会承受来自领导和学业等方面的压力，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产生焦虑、抑郁等心理问题，降低其心理安全感[3]。心理安全感是对可能出现的对身体或心理的危险或风险的预感，以及个体在应对处置时的有力/无力感，主要表现为确定感和可控制感[2]。如何解决军校学员在队干部领导风格下压力情景中的紧张或焦虑，提高其心理安全感，进而提高其心理健康水平，是亟待思考和解决的重要问题。因此，应该积极的探讨影响军校学员心理安全感的因素与作用机制。

家长式领导是由郑伯埙等人发现的基于中华文化背景的领导理论，其德行、仁慈、威权三领导行为模式有着深厚的中华文化积淀[4]。其中，威权领导是指领导者强调其权威是绝对而不容挑战的，要求部属毫无保留地服从[5]，表现出严苛要求下属、严密控制信息和贬低下属能力等特点，会打击下属的工作积极性，负向影响下属的工作态度、行为与绩效[6]。研究表明，威权领导强调的控制权使得上下级之间产生不和谐与不公平，进而降低其心理安全感[7]。根据Crowe和Higgins提出的调节焦点理论，威权领导可能是通过影响一些中间变量间接地影响个体的状态与行为[5]。在文献回顾的基础上，本文认为心理韧性是值得考虑的重要中介变量。

作为积极心理学的重要概念，美国心理学会（American Psychological Association，APA）目前为心理韧性整合的定义为：当个人面对逆境、创伤、悲剧、威胁或是其他重大压力时的良好适应过程。这种能力既可以被认定成个体的一种特质，也可以说是一种不断发展并内化的资源，在应对压力事件时发挥重要作用。根据Richardson的动态平衡模型，压力性的社会关系是心理韧性的危险性因素，心理韧性强的个体可以在一定压力条件下再次达到平衡状态，从而能够避免沉浸于失败后的沮丧情绪或获得成就感和效能感。研究表明，心理韧性高的个体，对困难经历的认知更为积极，不易产生危机感，可能会有较高的心理安全感[8]。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1：心理韧性在威权领导与军校学员心理安全感之间起中介作用。

虽然威权领导可能会通过心理韧性进而影响军校学员的心理安全感，但这种影响在不同的外部压力和个体感知之间发挥的作用可能不同。经过梳理文献，本研究发现部署感知的领导亲和式幽默可能调节了这一中介过程。根据生态系统理论，个体的身心发展会受到个体特质（如心理韧性）与环境（如社会压力）的影响[9]，部署感知的领导幽默包括了个体特质（部署感知幽默）和环境（领导使用幽默）的共同作用，与个体的认知风格、动机等发展密切相关。根据调节焦点理论，领导行为激发部署使用的行为倾向可能会导致部署发展出不同的认知和应对。积极的领导幽默会引发部署积极的情绪反应和认知加工，有助于在干扰下保护心理韧性的“动态平衡”，获得“确定或可控制感”，即威权领导下部署感知的领导亲和式幽默可能会影响个体的心理韧性或心理安全感。据此，本研究提出假设2：部署感知的领导亲和式幽默调节了威权领导—心理韧性—心理安全感这一中介过程。

1 方法

1.1 被试

本研究采用整群随机抽样，对武警某军校1103名学员进行电子问卷调查，以学员队为单位发放问卷。剔除无效问卷143份，获得有效问卷960份，问卷有效率为87.0%。其中专科612人、本科348人；男生702人，女生258人；其中独生338人、非独生622人，平均年龄（23.50±1.52）岁。

1.2 工具

（1）家长式领导问卷（Patriarchal Leadership Style Questionnaire，LSQ） 由郑伯埙[10]等人编制、务凯[4]等人修订，包含德行领导、仁慈领导和威权领导 3 个维度，采用5点计分，具有较好的信效度，可用于我国大陆地区家长式领导等方面的研究。本研究使用威权领导维度，其中α=0.95。

（2）心理安全感量表（Security Questionnaire，SQ）由丛中、安莉娟[2]编制，共有16个题目，采用五级评分，包括人际安全感和确定控制感两个维度。本研究中α=0.97。

（3）心理韧性量表中文修订版（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由Connor等[11]编制，于肖楠[12]等人翻译和修订。该量表共25个条目，其包括坚韧、自强、乐观3个维度，共计25个条目，采用5点评分，得分越高，说明心理弹性越好。本研究中α=0.97。

（4）部属感知的领导亲和式幽默问卷（The Subordinate Perceived Leader’s Affiliative Humor Questionnaire） 由Martin[13]编制、陈国海[14]编译、林智腾[15]修订，含16个条目，采用 7 点计分法，具备较高的结构效度。本研究使用其部属感知的领导亲和式幽默维度，α=0.73。

2 结果

2.1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

采用Harman单因子检验法检验共同方法偏差对研究结果的影响，将威权领导、心理韧性、安全感、亲和式幽默作因子分析，结果抽取出的因子数量大于1个，且第一个公因子的方差解释百分比为34.89%，小于40%的临界值，说明本研究不存在严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2.2 各变量的描述统计

如表1所示，威权领导、心理韧性与心理安全感呈显著正相关，威权领导与心理韧性呈显著正相关，领导亲和式幽默与威权领导、心理韧性、心理安全感呈显著正相关。

表1 各变量的描述统计

Table1 Descriptive statistics of each variable

注：N=960，*p<0.05，**p<0.01，***p<0.001下同。

2.3 威权领导与军校学员心理安全感的关系：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检验

根据温忠麟与叶宝娟[16]推荐的有调节的中介检验流程进行分析，结果（如表2、3）显示： 方程1中，威权领导对学员心理安全感的影响显著（β=-0.143，t=-6.358，p<0.001），方程2中，威权领导对学员心理韧性的影响显著（β=-0.136，t=-4.385，p<0.01），方程3中，心理韧性对学员心理安全感的影响显著（β=-0.142，t=-6.357，p<0.001），假设1得到支持，心理韧性是威权领导与学员心理安全感之间的中介变量。方程2中，威权领导×亲和幽默对心理韧性的影响显著（β=0.163，t=3.280，p<0.01），因此，假设2得到支持，学员感知领导的亲和式幽默调节了威权领导—心理韧性—心理安全感这一中介过程的前半路径（如图2）。

表2 有调节的中介模型检验

Table 2 Moderated mediation model test

注：*p<0.05，**p<0.01，***p<0.001，R2为拟合系数。

图1 有调节的中介效应图

Figure 1 Moderated mediating effects

简单斜率检验表明，对于感知到领导亲和式幽默水平较低的军校学员，随着其领导使用更多的威权领导，其心理韧性呈显著下降趋势（β=-0.386，t=-4.433，p<0.001），威权领导每提高一个标准差，心理韧性就会降低0.386个标准差；但对于感知到领导亲和式幽默水平较高的军校学员，随着其领导使用更多的威权领导，心理韧性的变化仍达到了显著水平（β=-0.218，t=-4.602，p<0.001），但威权领导每提高一个标准差，心理韧性只降低0.218个标准差。也就是说，威权领导对军校学员心理韧性水平的影响会随着领导亲和式幽默的提高而降低。

图2 M±1SD斜率图

Figure 2 M±1SD slope

3 讨论

本研究发现，当军校学员其领导使用威权领导风格时，军校学员的心理安全感偏低，这与前人的研究结果相一致[7]。本研究结果也为调节焦点理论在威权领导方向上的研究提供了实证支持[5]。

本研究探讨了心理韧性对威权领导与心理安全感之间的中介效应。结果表明，威权领导对心理韧性有显著的负向预测作用，这为Richardson的理论模型提供了支持。本研究还发现，心理韧性对军校学员心理安全感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这与前人的结论相符[8]。在威权领导对军校学员心理安全感起到负向促进作用的过程中，心理韧性起到了中介作用。也就是说，其领导更多采用威权领导风格的军校学员感受到的紧张、被控制感也会更多，更容易产生消极的情绪和认知，因此其心理韧性水平更低；同时，心理韧性水平低的个体更有可能对所处人际环境做出更紧张或更危险的判断，面对领导的威权管理，能够更容易产生消极认知，倾向于不犯错即激发规避调节动机，从而表现出更低的心理安全感。因此，威权领导通过负向影响军校学员的心理韧性水平，进一步降低其心理安全感。

本研究还检验了领导亲和式幽默在威权领导—心理韧性—心理安全感这一过程中是否起到了调节作用。结果表明，领导亲和式幽默对这一中介过程前半路径的调节作用显著，与假设相符。表现为，随着学员领导更多采用威权领导风格，相较于感知领导亲和式幽默水平低的军校学员，感知到领导亲和式幽默水平高的军校学员的心理韧性降低更少，这一结果为生态系统理论在威权领导方向上的研究提供了实证支持[9]。同时，在积极心理学视角下，随着威权风格领导使用亲和式幽默的积极沟通方式，部署的心理韧性也有所提高，心理安全感随之上升，即积极的社会关系可以预测改善身心健康的能力[17]。

本研究探讨了影响军校学员心理安全感的因素及其心理机制，为提高军校学员心理安全感和发展军校学员心理韧性提供了科学依据，同时还将调节焦点作为一种特质以学员为出发点为其领导的管理风格提供了理论指导和实证支持，这有助于促进军校学员更好的应对与领导间的人际问题，更好地适应军校管理、维护心理健康，不断成长发展。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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