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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引言

民族心理研究关注于特定条件下民族心理活动的发生、发展和变化规律，包含特定民族个体的心理特征，特定民族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系，以及民族之间的相互作用。我国作为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研究民族心理有助于在深层次上理解民族的变迁与发展，促进多民族间的和谐共处与社会稳定发展。近年来，民族心理研究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背景下被赋予了更新的社会意义。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党的重要理念及工作方针之一。2014年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加强中华民族大团结，积极培养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党的十九大报告中进一步指出：“要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促进各民族像石榴籽一样紧紧抱在一起。”2021年习近平总书记明确提出“铸牢中华民族命运共同体是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必然要求”[1]的重要断论。

在我国民族心理的研究中，已有学者对民族心理的相关研究作出分析梳理。李静（2017）提出，当前我国民族心理的研究，缺乏对研究成果的整体梳理和历史性的比较研究[2]。同时，李静认为，我国民族心理研究主要包括元科学问题研究、民族认同与民族意识、民族交往与民族关系、宗教信仰与民族语言文化、社会稳定与民族发展以及文献分析与评述等方面的内容。万明钢（2019）通过关键词词频分析、共词分析、多维尺度分析和社会网络分析等方法，发现当前我国民族心理研究主要集中于对民族心理学学科、国家政治与民族心理表征、族际交往与民族心理距离、民族意识与思维、少数民族心理和民族认同心理等6个领域，研究热点主要集中在“民族性格”“民族心理素质”和“民族意识”三个方面[3]。然而，过去研究往往立足于民族心理学作为民族学与心理学交叉学科的学科性质出发，结合国家社会与政策因素重审民族心理的已有成果意义显著，且同一研究也会由于研究方法的差异而得出不同的结论。因此，本研究试图采用Citespace软件绘制知识图谱，就2004—2024年二十年来我国民族心理的研究现状和发展趋势进行系统的梳理与分析。

2 研究方法

2.1 数据来源

本研究以中国知网（CNKI）全文数据库为数据源，以“民族心理”作为主题检索，将日期范围限定在“2004—2024”年。在CNKI检索时，以高级检索功能进行文献检索，使得检索结果更具代表性和权威性，将期刊来源类别设置为北大核心、CSCD和CSSCI，并勾选同义词拓展，共检索到705篇文献。在此基础上，通过查看作者和关键词、阅读标题和摘要等方式，人工排除了明显不属于民族心理下领域的151篇的文献，最终剩余554篇有效文献。排除的文献包括国际民族（如日本、德国、俄罗斯等）研究34篇，其他与主题不相关72篇，文学述评或书评29篇，会议纪要16篇。最后将文献以“Refworks”格式导出，导出日期是2024年4月13日。

2.2 研究工具

本文主要采用Excel和Citespace 6.3.1信息可视化分析软件进行数据统计和知识图谱绘制。其中采用Citespace 6.3.1软件对文献信息进行挖掘，主要从作者合作、机构发文、期刊来源等方面分析该领域的基本情况，从关键词的词频、聚类和突现等方面分析该领域的研究主题和演进趋势。在使用Citespace 6.3.1进行分析时，将“时间跨度”设置为“2004—2024”，“时间段”设置为“1年”；在“节点类型”中分别勾选对应的“合作作者”“机构”“关键词”；在“精简”中勾选“Pathfinder”“各个时间段”和“综合网络整体”；其他参数默认为预定设置。

3 研究结果

3.1 基本情况

3.1.1 发文趋势分析

发文趋势图能够直观地反映出某一领域在固定时间段内的研究情况。我国民族心理研究核心论文的年度分布情况如图1所示，可见民族心理论文的发表数量随着时间总体呈现出“波折式上升”的趋势，这是由于我国作为多民族统一的社会，有着特殊的国情，随着社会的发展，民族及其发展问题不断凸显，必然会越来越受到相关重视。具体而言，2004——2006年直线上升，数量出现2倍式增长，表明在这一时期开始，民族心理逐渐受到学界研究的重视，这与李静等（2017）的结论完全相符，民族心理在20世纪80年代后开始真正起步。民族心理研究的第一个高峰值出现在2011年，此后虽然存在隔年波动现象，但波动范围不大，核心期刊的总体发文量保持在一定范围内，呈现波动式地上升，这表明近十年来民族心理学的相关研究已趋于稳定。第二个高峰值出现在2014年，此后持续上升，这可能是由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提出，让民族心理研究受到更大程度的关注。发文量最高峰值出现在2020年，2019年“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在十九大报告中正式写入党章，有关结合这一主题的民族心理研究明显增多。2023年开始文章数量显著下降，这是由于论文的撰写和发表周期具有滞后性。由于数据搜集的年份是在2024年4月，2024年的论文数无法客观完全地呈现。

图 1 我国民族心理研究核心论文的发文年趋势图

Figure 1 The trend graph of publication years for core papers on national psychological research in our country

3.1.2 作者合作网络分析

图的字体大小与作者发布文章的量有关系（文章越多，字体就越大）。节点之间的连线反映的是不同作者之间的协作关系。下图中显示N=403（网络节点数为403个），E=105（连线数为105条），Density=0.0013（网络密度为0.0013）。即在我国民族心理研究作者共现知识图谱中，一共选择出了403个作者及105条作者之间的连线。在所有的节点中可以明显看到5个较大的节点，分别是以张积家、李静、王悦、万明钢和马凤龙为中心的作者群，其中张积家和李静所对应的中心节点颜色更深，表明张积家、李静是我国从事民族心理学研究的主要学者。另外也有一些小合作团队，节点间只有一条连线，其网络并没有展开，因而只局限于两人合作，合作力量较弱。总览全图，作者合作总体呈现“大分散、小集中”的局面，尽管在民族心理研究中已经形成研究团体，但是团体和其他作者之间的合作较少，尚未形成明显交错复杂的网络图，而合作者中大多为导师与学生的关系，这表明该领域的核心作者之间缺乏交流，仍需进一步加强合作。

图 2 作者合作图谱

Figure 2 Author collaboration network

表 1 核心作者群

Table 1 Core authors group

从作者发文量中能够直观地看出核心作者的发文情况，从而衡量作者的学术能力与科研水平。为保证数据的准确性，避免文章交叉统计的情况，本文在整理和统计数据时只保留文献的第一发文作者。统计结果表明，发文数量最多的作者是张积家，共发文11篇。基于普莱斯定律对核心作者的界定[4]，在本领域中发文量≥３的为高产作者。发文量排名前10位的作者如表1所示。发文作者共计403人，这表明对民族心理学进行研究的作者较多，科研队伍比较壮大，但是这些作者的发文层次及研究力度差别较大。表1表明，张积家和李静是我国该研究领域具有重要贡献和影响力的学者。同时，该研究核心作者群发文量占总发文量的22%，说明核心作者对该领域的贡献率较高。

3.1.3 机构发文量分析

研究机构及合作关系的分析有助于了解相关机构在民族心理研究领域的研究能力和影响度。研究将样本文献进行规范化处理后导入软件CiteSpace中，对所选择的数据库进行分析时，选定的时间段为2004年到2024年。各时间段保持前50位研究机构（TopN=50），分析项目被选定为“机构”，绘制民族心理研究的对应研究机构共现图谱。为确保数据统计与分析的准确性，将二级学院或系所进一步归入相应的机构。

图 3 机构合作图谱

Figure 3 Institution collaboration network

图3表示，该领域一共有5家核心机构，分别是兰州大学、中国人民大学、中央民族大学、西南大学和中国社会科学院。根据机构合作图谱，可以总结出该领域研究机构具备三个特点：一是民族心理研究论文的产出单位几乎全部以高校为主；二是机构多为民族类院校或位于民族聚集省份，例如西南民族大学、云南民族大学、广西民族大学、内蒙古民族大学等少数民族聚居地区高校，由于具备天然地域上的研究优势而成为民族心理研究的主力军。三是地区之间合作多、省份之间合作少。例如中国人民大学、中央民族大学都位于北京。除此之外，图中显示N=384（网络节点数为384个），E=91（连线数为91条），Density=0.0026（网络密度为0.0012）。各节点之间的连线较少，说明在民族心理研究领域中跨机构合作研究较为缺乏。

3.2 热点主题

3.2.1 高频关键词分析

关键词共现分析可以较好地反映民族心理研究的热点分布，从而总结出该领域研究的热点信息。图４为高频关键词聚类图谱，其中，节点232个，连线166个，网络密度0.0062。整体上看图谱形成较为明显的网络图，说明各关键词之间联系较为紧密，节点明显且差异化突出，说明关键词出现频次合理。其中，民族心理、民族性格、民族认同、民族文化、少数民族等词的节点最大，且节点颜色分层较为明显，说明此类词在2004—2024年的20年间每年出现的频次均较高，是一直以来的热门话题。

此外，根据表2中的关键词统计，“民族互嵌”“和谐社会”“民族认同”“民族团结”“认同构建”等与“中华民族共同体”密切相关的词的节点也较为明显，说明近年来该领域的研究也集中于这类热点话题。

图 4 关键词网络图谱

Figure 4 Keyword network map

表 2 关键词词频统计

Table 2 Keyword frequency statistics

频次较高的关键词能代表该领域的研究热点，统计关键词频次在４次以上的关键词，从表2的词频数据中可以分析出以下研究热点。

（1）民族心理与民族精神文化

如表2所示，“民族性格”“民族精神”“民族文化”“民族心态”出现的频次分别为56次、7次、7次和4次，均处于靠前位置，这说明民族精神文化是民族心理研究领域中的热门话题。2012年，我党正式提出“中国梦”的重要指导思想和执政理念，“中国梦”强调物质追求与精神追求相协调，在这一背景下，民族心理研究的方向也逐渐向民族精神文化方面集中和倾斜。对民族精神文化的研究主要从方面着手：一是立足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内部视角，例如民族精神是一个民族赖以生存和发展的精神支撑，党的十六大报告指出，中华民族在五千年发展中，中华民族形成了以爱国主义为核心的团结统一、爱好和平、勤劳勇敢、自强不息的伟大民族精神。同时文献检索发现，民族精神相关研究大都归属于思政教育等学科，下一步既可以用心理学质性研究方法探究民族精神的内涵，也可以用量化方法对中华民族精神开展测量，进一步促进学科融合化发展，更好地让民族心理研究为党和国家确立指导性思想、政策与方针建言献策。二是着眼于跨文化研究的外部视角，通过对中外不同民族的比较，发掘中华民族的特性特色，例如从中俄饮酒文化来看民族性格的差异[5]、中西方视域下民族性格的比较[6]、中法民族性格的差异[7]等。

（2）民族心理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

如表2所示，“中华民族”“民族团结”“民族意识”出现的频率是4次，而“民族认同”（8次）、“民族关系”（6次）、“认同构建”（5次）出现的频率较高，这些词反映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成为民族心理研究的热点且具有较大的影响力。学界对民族心理和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研究如下。一是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方针和视域下开展民族心理研究。一直以来，民族心理研究被视为有助于促进我国边疆地区的社会稳定[8][9]。近年来民族心理研究逐渐从过去的侧重民族间差异转向促进民族间统一转变。张积家（2023）将族际通婚作为衡量民族关系的关键性指标，采用民族志分析方法，揭示了我国民族心理从“异己观”到“天下观”的演进脉络［10］。二是在本民族认同和民族间认同之上，还存在更高维度的中华民族认同。中国人在拥有自己本族身份的同时，又同作为炎黄子孙而归属于中华民族。例如，张航等（2023）通过实验证明，与族内通婚子女比，族际通婚子女持有的民族本质论观念较低、对本民族的认同感不强烈，但对其他民族的外群体态度和交往意愿都更积极，在自我身份范畴化过程中更具灵活性，更倾向于构建归属水平更高的上位身份认同[11]。三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作为党的民族工作方针取得了显著成效。例如张积家（2024）从文化依恋角度探索个体对包括本族在内的区内民族及中华民族的认同，结论表明民族互嵌地区少数民族高中生已将区内其他民族和中华民族视为内群体，对区内其他民族和中华民族形成了依恋[12]。

（3）民族心理与民族认知、民族情感和民族行为

如表2所示，“民族认知”出现频次为5次；“民族心态”“心理距离”出现频次分别为4次，可以一并划入“民族情感”维度；“日常交往”“民族团结”出现频次分别为6次和4次，可以一并划为“民族行为”维度。因此，民族心理研究在心理学视角下可以概括为“民族认知”“民族情感”和“民族行为”三个维度。在“民族认知”研究中，研究重点集中在颜色认知、空间认知、时间认知、亲属关系认知、文化与语言对认知和人格的影响等方面[13]；在“民族情感”研究中，研究重点集中在跨民族友谊［14］、民族认同[15]、民族心理融合[16]等促进民族间产生正向情感的积极要素上；在“民族行为”研究中，研究重点集中在接触方式[17]、族际交往[18]（族际通婚[19]）等各民族主动发生的交流交融交往的意愿行为上［20］。同时当下对民族心理的研究，并不局限于心理学的视角，例如有研究从文学的角度探讨了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下竹枝词的认同构建功能研究，有研究从宗教学的角度讨论了萨满文化中柳崇拜与满族的民族创生与民族认同，有研究从政治学的角度探讨了在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时代背景下东西部劳务协作的价值内涵与时代使命[21]......这表明民族心理研究正在从小众的心理学分支走向大众的交叉学科。

3.2.2 关键词聚类分析

关键词聚类是对关键词共现图谱进行扩展，通过概括提取出研究主题，并直观地展现其研究领域即聚类区块，通过区块可以看出研究主题的热点。如图5所示，该图谱的模块值是0.86，大于0.30，说明聚类结构显著；平均轮廓值0.92，大于0.70，说明聚类结果合理可靠[22]。图谱中展现了“#0民族心理”“#1民族性格”“#2少数民族”“#3民族文化”“#4民族认同”“#5民族心态”“#6民族”共7个聚类。其中“#0”与研究内容有关，“#2”“#6”与研究对象有关，间接说明检索到的文献确实与本研究主题相符；“#1”“#3”“#4”“#5”与民族性格、民族文化、民族认同、民族心态等有关，说明这些内容是民族心理研究的重点。在聚类分析的基础上进一步导出关键词聚类情况如表3所示。

图 5 关键词聚类图谱

Figure 5 Keyword clustering map

表 3 关键词聚类表格

Table 3 Keyword clustering table

聚类“#4”“#6”可以归类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视域。其中“#4”内含“共同内群体认同”“认同构建”“中华民族共同体”等关键词，这表明民族心理认同的重点研究方向，从研究本民族内部认同和其他民族认同，逐渐转向对各民族的上位概念——中华民族的认同。2005年高永久谈论了民族心理认同对社会稳定的作用[23]，推进民族心理认同开始走向民族心理研究视野，2015年，崔海亮、肖玲聪对藏民族心理机制开展探析［24］，2022年肖玲聪等从藏民族心理认同的机制出发，探讨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路径[25]，2023年梁芳美等通过实验证明了在竞争和非竞争情境下，共同内群体认同能够促进民族心理融合，其促进作用发生在自动积极解释偏向和延时积极解释偏向阶段[26]。“#6”内含“民族团结”“民族精神”“中华民族”等关键词，反映了在当下民族心理研究中，已经实现了从侧重民族间差异研究向强调中华民族统一性研究的过渡。2015年张倩等运用跨文化研究的视角，对比了维吾尔族与汉族宴客礼仪中的民族心理差异[27]；2021年郝亚明倡导要在各民族交流交往交融中，淡化族际差异、强化族际纽带，以之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28]。

3.3 演进趋势

3.3.1 关键词时间线图分析

时间线（Timeline）图是由一系列作为以时间为序列的横向带所构成，它主要是从时间维度上展现演进的知识图谱。如图6所示，所得图谱共产生个232节点和166条连线，Q=0.8651，说明所划分结构显著。图6中可知，“#2”“#6”“#5”在早期时间线上出现后又消失，说明地域性（如西南地区）少数民族的特性研究、民族精神与价值观研究、民族心态研究等主题具有明显的时代性；“#0”“#1”“#3”“#4”聚类一直持续至今，说明民族性格与文化、民族关系与互动、民族认同与意识、民族认知与情感等一直是民族心理研究的持续特点。尤其是“#4”在近年来出现激增现象，与之伴随出现“民族互嵌”“认同构建”等关键词，这说明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增进对中华民族的心理认同，是当下民族心理研究正受关注的内容，同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也将是下一步民族心理研究的切入点。

图 6 关键词时间线图谱

Figure 6 Keyword timeline map

3.3.2 关键词时区演进分析

关键词时区图（Timezone View）主要是从时间维度上展现演进的知识图谱，时区从左到右按时间顺序排列，凸显出研究前沿内容与其所代表的知识基础之间的联系[29]。从图中可以看出近年来该研究议题的高频关键词包括，这表明近年来民族团结与教育、民族交往与接触、中华民族共同体认同构建等方面的研究。通过图7可以将民族心理研究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视域下的演化趋势分为以下三个阶段。

（1）萌芽期（2004—2013年），主要研究集中在民族心理学学科探讨、对不同民族的跨文化比较等方面。这一时期，民族学与心理学尚处于相对分离的状态，主要表现为心理学的量化研究与民族学的质性思辨研究尚未深入结合，民族心理学研究更侧重于对心理学领域本身的研究，且大多集中在对民族语言认知以及对民族心理学学科本身的讨论上［30］。

（2）探索期（2014—2018年），2014年5月，“中华民族共同体”概念被首次提出，2015年起学界开始对中华民族共同体议题开展相关研究[31]，这一时期，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研究大多集中在政治学、历史学、民族学、教育学等学科角度出发，尚少从心理学的角度对这一议题进行挖掘与探讨。2017年，张积家发表论文专门对民族共同体意识如何产生和发展进行论述[32]；2018年，张积家指出，在心理学上可以借助“容器隐喻”[33]“差序格局”［34］来理解中华民族共同体。

（3）深化期（2019年至今），2021年“中华民族共同体建设”首次在中央民族工作会议中被完整表述，学界对这一概念的研究量激增，与此同时，从民族心理视角探究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随之成为热点。2021年，李红、张积家指出，深入铸牢各民族成员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是当前民族心理学研究的重点[35]。朴政君等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场域中民族心理的动态与展望进行了梳理与总结[36]，2022年，陈茂荣基于社会主义民族关系的视角探讨了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民族心理基础[37]，同年有研究分别从藏民族心理认同机制[25]、大学生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培育路径[38]等方面将民族心理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进一步深入结合，张积家等提出：族际边缘是中华民族共同体心理发展研究的最佳视角［39］；2023年王荣等对心理认同视域下新疆各民族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展开研究[40]，以上均使得心理学研究得以更好地为我国民族工作服务，展现了我国民族心理研究对象从各民族向中华民族整合的完整过程。

以上三个阶段的更迭，说明了一方面民族心理研究与党和国家民族工作方针密切相关，另一方面党和国家对新时代民族团结伟大事业赋予了充分的重视和希冀。民族心理学研究人员在未来当精准把握国家政策，加强成果转化，助力各族人民携手共筑中国梦。

图 7 关键词时区图

Figure 7 Keyword time zone chart

4 讨论与展望

4.1 研究结论

对2004—2024年发表的554篇民族心理学研究核心论文进行分析发现，该领域的核心论文发表量呈“曲折波动式上升”的总体态势，研究机构分布于民族类高校及研究院，作者和机构之间的合作情况呈现“大分散、小集中”的特征，核心作者对该领域的贡献率较高；民族性格、少数民族、民族文化、民族认同、民族心态等依旧是民族心理的经典研究内容，但同时“中华民族共同体”作为聚类中的高频词，成为民族心理学的热点话题；现有民族心理研究的重点集中于三方面，一是民族精神文化，二是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三是民族认知、民族情感及民族行为；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视域下，民族心理学相关研究经历了研究的萌芽期、探索期和深化期三个阶段。然而，当前研究存在的不足如下。

（1）研究视角宏大化

当前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视域下的民族心理研究，大多从实践路径、经验启示、影响机制、逻辑构建等宏观研究层面着手，研究成果大都集中于理论阐释，而缺乏微观具体途径的相关探究。这表明在宏观框架性方向明确后，仍应进一步开展实证性研究。例如，“如何构建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心理学评价指标”“如何对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进行心理测量”等，都是下一步极具意义的划时代议题。

（2）研究区域片面化

当前民族心理学领域的研究大多集中于西南、西北、东北等少数民族地区，且研究成果大多产出于民族类院校，缺乏与东部、南部等发达地区院校的资源整合，且该领域已形成较为稳定的研究团体，但团体规模仍旧较小，彼此间合作及跨学科合作均有待进一步提升。

（3）研究方法单一化

当前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视域下开展民族心理研究，其研究方法大都集中在思辨及定性研究上，但尚未完全将心理学的质性与量化研究方法与中华民族共同体研究深入结合，缺乏有效的跨文化研究设计、相关量表的构建与验证等。

4.2 未来展望

针对以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为主线开展民族心理研究，未来可以从以下三方面进行深入探究。

（1）凸显本土化中国特色

民族心理学研究要突出三个关系：多元于一体的关系、共同性和差异性的关系、民族意识与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关系[13]。我国是多民族统一国家，实现民族心理研究本土化，既要体现不同民族本身的专有文化特色，例如以泼水节为抓手，探究清洁方式如何影响傣族群体的道德判断与行为偏好[41]；又要兼顾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下的集体归属感与认同感，例如张姝玥等发现在跨文化敏感性影响少数民族中学生的民族团结意识过程中，双文化认同整合起中介作用，而文化自信起到调节作用[42]。

（2）强化区域及团队合作

民族心理学研究不应仅局限在少数民族自治地区及民族类高等院校，尤其是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的视域下，更呼吁各个学科、各个地区、各个平台间的密切合作，依靠我国丰富的少数民族资源，围绕我国民族工作方针，实现优势资源整合，共同解决民族区域内的共性问题，让民族心理学助推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3）创新综合性研究范式

在过去的民族心理研究中，往往更多采用量化的方法，鲜少使用质性或量化与质性结合的方法。民族心理学作为一门交叉学科，应汲取心理学、民族学、社会学、文学等多学科研究思路与范式，解决有中国特色的民族社会问题。正如李静[2]认为，实现质性研究与量化研究在方法论上的整合，有助于我国民族心理学研究高质量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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