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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他人分享或表达自己的情绪是个体之间进行社会交流时的普遍现象[1]。然而，个体并不总是对分享者分享或表达的情绪做出积极的回应，他们也可能采取消极、无效的行为方式，如驳回、批评、忽视等。这种现象被称为情绪失效。当个体在情感沟通过程中体验到情绪失效时，其身心健康可能会受到显著影响。例如，研究发现，经历他人无效的情感回应会导致出现边缘人格障碍的可能性增大[2]，并与慢性疼痛[3]、饮食障碍[4]、生理疾病，以及严重的精神障碍都显著相关。情绪失效被定义为：个体在社会交往中向他人分享或表达的情绪或情感时，对方表现出暗示着他分享的情绪或情感是不正确或不恰当的行为时个体产生的主观体验。

目前，在现有的情感失效的测量工具中，使用较为普遍的是无效儿童环境量表（the Invalidating Childhood Environment Scale，ICES）[6]、情绪社会化量表（the Socialization of Emotions Scale，SES）[12]与疾病失效清单（the Illness Invalidation Inventory，I3）。ICES最初开发用于饮食障碍患者，后来也被用于非临床被试。然而，研究发现，在非临床样本中ICES的心理测量特性并不理想[14]。SES具有良好的心理测量特性，通过对情境的描述来测量父母对被试表达出的情绪情感的反应。然而，SES局限于测量被试感知到的父母的情感回应的行为方式，而非更加一般的社会交往的对象（如朋友、同伴等）。此外，I3以风湿病患者为调查对象，包含专门询问医疗条件无效的项目，因此不能向其他人群普及。鉴于情绪失效对个体身心健康发展的重要影响，以及目前情绪失效测量工具的局限，Zielinski与Veilleux于2018年编制了感知无效情绪量表（the Perceived Invalidation of Emotion Scale，PIES），并在美国大学生与成人群体中证明了PIES具有良好的心理测量学特性。本研究拟将PIES引入中国，对PIES进行中文版修订，并在青少年群体中检验其信度和效度，以期为我国青少年情绪失效的测量提供一个可靠而有效的工具。

1.1 研究对象

被试来源于广西省北海市、甘肃省嘉峪关市等地区的三所初高中，委托各学校班主任在班级中发放纸质版问卷，问卷填答完毕后由班主任回收，共回收问卷994份，剔除无效问卷30份，有效问卷964份，其中，男生489名，女生475名，年龄范围为12-14岁（Mage=12.70，SE=0.71）。间隔4周之后，抽取133名被试进行重测，其中，男生68名，女生65名。

1.2 研究工具

1.2.1 感知情绪失效量表（PIES）[11]

在征得原版量表作者的同意后，采用返回翻译法对量表进行翻译：第一步，经由本文作者商议讨论将原版量表译为中文，形成中文初版；第二步，请一位非心理学专业大学英语教师与一位非心理学专业博士研究生将中文初版译回英文，在与本文通讯作者进行进一步讨论后得到回译英文版量表；第三步，所有作者仔细对比英文原版、中文，对部分词句做微调，形成PIES中文版。条目内容与英文原版一致，共10个条目，采用五点计分（1=从不，0%-10%；有时，11%-35%；常常，36%-65%；大多数时候，66%-90%；几乎总是，91%-100%）。所有题目全部正向计分。

1.2.2 校标变量

WHO幸福感指数量表中文版包含5个题目[15]，采用1（从不）～6（每时每刻）6点计分。量表得分越高表示幸福水平越高。本研究中WHO幸福感指数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4。

积极消极情感量表中文版（Positive and Negative Affect Scale）[17]包括积极情感分量表与消极情感分量表，分别包含5个描述情绪情感的形容词，采用1（从未出现）～4（总是出现）4点计分，量表得分越高表示积极情感和消极情感水平越高。本研究中积极情感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消极情感分量表Cronbach’s α系数为0.92。

关系需要满足受挫量表中文版[18]包含4个题目，采用1（完全不符合）～5（完全符合）5点计分。量表得分越高表示关系需要满足受挫水平越高。本研究中关系需要满足受挫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9。

抑郁量表采用抑郁焦虑压力量表（Depression Anxiety Stress Scales，DASS-21）中文版[19]的抑郁分量表，共7道题目，采用1（不符合）～4（非常符合）4点计分，量表得分越高表示抑郁水平越高。本研究中抑郁分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0。

孤独感量表采用UCLA-3孤独感量表[20]，共20道题目，采用1（从不）～4（一直）4点计分。量表得分越高表示孤独水平越高。本研究中UCLA-3量表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7。

1.3 统计方法

使用SPSS 23.0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相关分析、内部一致性信度与重测信度分析；用Mplus 8进行验证性因素分析。

2 结果

2.1 效度

PIES英文版量表为10道题目的单维量表，为了验证PIES中文版的结构效度，将样本随机分为两半。在第一半样本中，首先使用主成分分析法抽取出了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2个，不支持原量表的单维结构。其中，第2题负荷于第二个因子上，且第2题在第一个因子与第二个因子上的交叉载荷过高，两个交叉载荷绝对值均≥0.40。此外，在第一半样本中进行单因素验证性因素分析显示，第2题因子负荷（标准化）小于0.40。因此删除第2题后重新进行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KMO值为0.937，提取特征根大于1的因子1个，累计方差解释率为64.89%。用另一半被试的数据再次进行单因素验证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9道题目的PIES中文版单因子模型的拟合指数良好：χ2=119.48，df =27，CFI=0.97，TLI=0.96，SRMR=0.026，RMSEA=0.089，90% CI = 0.073，0.105。综上，PIES中文版最终确定为9个题目。

2.2 信度

PIES中文版量表的内部一致性系数为0.91。随机抽取133名被试，间隔4周后的重测信度为0.74，表明PIES中文版的信度良好。

2.3 校标关联效度

研究选取了WHO幸福感指数、积极情感、关系需要受挫、消极情感、孤独、抑郁作为PIES中文版的效标。分析结果显示，感知情绪失效与幸福感、积极情感呈显著负相关，与关系需要受挫、消极情感、孤独、抑郁呈显著负相关，结果见表1。

表 1 中文版PIES与效标变量的相关性（N=964）

Table 1 Correlations between PIES（Chinese version）and criterion variables （N=964）

注：***p<0.01。

2.3 跨性别测量不变性

在总样本中运用多组验证性因素分析检验量表是否具有跨性别的结构等值性，即形态等值，如表2所示，建立中文版PIES量表跨性别的形态等值模型M1，结果得出各个拟合指数都达到拟合要求，中文版PIES量表跨性别形态不变性成立；建立中文版PIES量表跨性别的负荷等值模型M2，将M2与M1的拟合指数进行比较：ΔCFI<0.01；比较结果说明负荷等值模型在形态等值模型基础上成立，即跨性别的负荷等值成立；在中文版PIES量表的负荷等值成立的基础上，进一步进行截距等值分析，将截距等值模型M3与负荷等值模型M2进行比较分析得出：ΔCFI<0.01，比较结果说明测量的截距等值在负荷等值基础上成立，即中文版PIES量表跨性别组的截距等值成立。在跨性别截距等值的基础上，建立跨性别的误差方差等值模型M4，将M4与M3的拟合指数进行比较：ΔCFI<0.01；因此，中文版PIES量表的误差方差等值也成立。

表 2 中文版PIES量表跨性别等值性结果（N=964）

Table 2 Model fit statistics for measurement invariance across gender（N=964）

3 结果与讨论

感知情绪失效是人际交往过程中的常见现象。研究发现，当个体向他人分享情绪时，感知到对方消极、无效的回应（感知情绪失效）会导致一系列生理与心理的消极后果[2]。然而，目前对于感知情绪失效的测量仍然缺乏心理测量学特性良好的测量工具，这阻碍了对感知情绪失效在个体身心疾病发展过程中的作用的深入探究。本研究以Zielinski与Veilleux编制的感知情绪失效量表（PIES）为基础，修订了适合中国青少年的感知情绪失效量表。

探索性因素分析结果显示，原PIES量表中的第2题具有较高的交叉负荷，并且验证性因素分析进一步发现，该题目在单因素结构中的负荷较低。原PIES量表中第2题中文翻译的表述为：当我分享我的情绪或感受时，其他人总是希望我：“克服它”或“接受它”。在中国文化中，这样的表述可能很容易让被试认为这是来自他人的支持和鼓励，而不是一种消极的、无效的回应方式。因此，在中国文化下，第2题可能并不能准确测量感知到的情绪失效。在删除了原PIES量表中的第2题后，最终得到包含9个条目的中文版感知情绪失效量表。

进一步的验证性因素分析显示9个条目的单因子结构的各项拟合指标良好，证明该量表有较好的结构效度。本研究结果显示，9道题目的PIES量表中文版的信度为0.91，并且选取部分被试在4周后进行重测，结果显示，重测信度为0.74，均达到了心理测量学要求，表明PIES中文版具有良好的信度。效标关联效度显示，PIES总分与WHO幸福感指数、积极情感呈中等程度的显著负相关，与关系需要受挫、消极情感、孤独、抑郁呈中等程度显著负相关，这与过往研究结果基本一致[11]。因此，该量表具有较好的效标关联效度，能有效地测量青少年感知情绪失效水平。

此外，本研究还验证了PIES量表中文版的跨性别测量不变性，多组验证性因素结果发现，PIES中文版在男、女生群体中潜变量的形态、因子负荷、截距与误差方差均相等。这表明，该量表在不同性别青少年之间具有同等的测量意义。

总之，本研究发现，青少年PIES中文版量表包含9个题项，各项指标均达到了心理测量学标准，具有良好的信度和效度，可以用于评估中国青少年群体的感知情绪失效。且该量表跨性别的形态等值、负荷等值、截距等值以及误差方差等值均成立，可以对不同性别直接进行跨组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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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研究中使用的问卷

1 中文PIES量表

想一想你和家人、朋友、亲密伙伴和熟人的关系，当你和他们分享你的情绪时，他们是如何回应你的？然后请评估以下描述在近一个月内发生的频率：

2 WHO幸福感指数量表

请选择过去2周在下面句子中您最接近的状态。

3 积极消极情绪量表

下表中列出的词汇描述了你在生活里可能出现的一些心情，请根据自己的真实情况，选择与你的情况最相符的选项。

4 抑郁量表

请你仔细阅读题目，根据自己的过去一周的实际情况，在每一题后描述选择最符合的选项。

5 孤独感量表

下列是人们有时出现的一些感受。对每项描述，请选择你具有那种感觉的频度。

6 关系需要受挫量表

下面我们想请你回顾一下当前生活中你的一些确切感受。请仔细阅读每句话，从1到5中选出你同意下列对你的描述是否属实的程度。